第八十章：死亡？ (1/2)

言天觉得死亡真好。

伤口不再疼了，鲜血也不再往上胸口涌，身子很轻，像漂浮在空中。记忆停留在白氏一族的掌门，向他劈来一剑的瞬间。他本来想用祭天剑挡的，但那剑气速度太快，太凌厉，他一下倒在地上。

所以……

我是真死了么？他问自己。然后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黑暗的，没有丝毫的光亮，脚下像碎石铺成的路，踩上去咯吱吱作响。他随意往面朝的方向走，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忘了。

昏昏暗暗的光，从不远处升起，如迷蒙的烟火雾气，将这里影影绰绰照的暗红，诡异阴森。言天发现，这四周遍布红艳艳的彼岸花，走了两步，咯吱吱的声响，令他低头，他这才看到脚下并非碎石，而是一颗颗骷髅与人骨。

他大惊失色。

这时不断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嘴里碎碎念念着什么，目光呆板，面容僵硬，且脸色惨白，他们似是没脚，全都飘着，言天听不清他们在念叨什么，忽然发现，自己也在向前走，不……是飘……飘向远方，光发出的地方。

言天一怔，很快意识到这是黄泉路。

耳边有个声音响起。

悠悠扬扬，轻轻柔柔，带着点委屈与哀怨。

是个女孩，他听着耳熟。但想不起是谁。

于是又仔细听。

“天哥，天哥，我来找你了……”那声音不断重复。

言天蓦的想起一个人。

叶离？

接着，他忙喊：“快走！”

然后自言自语，满是担忧的停下脚步，向四周寻望。然而四周只有红艳艳的彼岸花与冷冰冰的骷髅。从他身旁飘过的人，速度很快，根本不给他看自己面容的时间。言天有些慌张，胸口这时刺痛起来，像有根针在不停地扎它。

这时那声音消失了，刺痛也随即停止，言天继续朝前走去。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喊那一声：快走。

他忘记了叶离。

黄泉路很长……很长……

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莫名其妙的凄凉起来。

继续向前，奈何桥就在前方。

言天看过去，见桥头矗立着一名陌生女子。穿月白色宽袖长袍，身段纤巧，长发及腰。头用一只白玉簪松挽了一个髻，淡扫蛾眉，丹凤眼温柔如水，悬胆鼻，樱口贝齿，声音清脆悦耳。

他不经意间，与那女子的目光对上。心中的温柔与亲切，瞬间升腾起来。

像是很熟悉。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如小时候想见到爷爷，终于见到了那般，拼命地跑，想要扑进她的怀抱，把所有委屈与不快哭出来。

是的，他认识她。虽然只有一面，但永远记得她。

忘不了她。

他这时语带委屈与撒娇。

唤道：“娘……”

想起他来到人世的第一个瞬间，睁开双眼，见她抱着自己，露出小狐狸般温暖的笑容，她用红唇轻触自己的额头，流下泪水。年幼的他，咿咿吖吖的叫了两声，用小手触她的脸，她笑起来，流着泪，说着什么。

“娘亲，娘，你为什么离开我？”

他这时带出了哭腔。

想要扑进母亲的怀抱，但身子却穿过她的身体。母亲也跟着流下泪，轻抚他的脸颊，可手从他的面庞穿过，言天这才想起，母亲已去世多年。他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连声道：“娘亲，我想你，我想你，娘，我好想你，娘亲……”

“天儿，娘亲也想你……娘也想见到你……娘想知道你好不好……。”

母亲语毕，也哭起来。

远方天边，有钟声响起，她回头望，言天跟着她的目光，见无数幽灵在奈何桥另一端晃动，红色的光正渐渐暗下去，无数幽灵朝向它发出的地方奔行。

母亲这时稍微收住哭腔，她道：“过了这座奈何桥，你便再也回不去了……”

“娘，我想和你走。”言天抽泣着说。

“不！回去，快回去吧，天儿。”

母亲神情焦急，往回推他。

手再度穿过他的身体。

言天不肯走，猛烈的摇头，以手拭泪，可泪水止不住。

“娘，我不想走。”

“傻孩子，你必须走！”

此刻四周已黑下来。

言天不肯走。

母亲不再犹豫，在他肩头轻拍一掌，这次她的手掌没再穿过他的身子。

刹那间……

他飞起来，飞入黑暗，朝闪着火烛的光点飞去。

言天拼命挣扎，想往回返，飞到母亲身边。

可火烛的亮光，却越来越亮，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他大声喊着：“娘！娘！”

母亲不见了，笑容还在他眼前，声音跟着追过来。

“天儿，要相信自己的心。”

“娘！我想你……”

他大哭起来，抽泣着，猛然坐起身。睁开双眼，以手拭泪。再抬头，忽然发现自己竟坐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扇，铺进屋内。微风轻拂着院子里的枝丫，令树影摇摆，投在床上。

祭天剑在墙上挂着，书台就在一旁。

封龙山？

他心下一怔，以为这又是个梦，低头又见胸口的伤疤，从肩膀一直到小腹。

想起之前的事。

他这才意识到，他醒了。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是封龙山。

窗外一道闪电闪过，照亮有些昏暗的卧室。

他擦干眼泪，回忆片刻的母爱。

屋中还有别人，见他醒了，从椅子上蹦起来，扑到床前，跪下身。满眼含泪，止不住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