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墨菲托斯的长棍面包 (1/2)

老墨不姓墨，原名墨菲托斯。

墨菲托斯，性别男，恶魔族，二百六十三岁成年男子，无不良嗜好，喜欢与人交易，在别的恶魔谋求灵魂的大背景下，追求交易中争锋相对的博弈乐趣，特立独行，以至于在恶魔界混不下去，来到人间界谋求生路。

见到老客户的第一眼，津津有味观看家乡传统节目的恶魔立即嘴角下撇，指着墙壁上贴着的标语，“刘三甲与地狱三头犬不得入内”。

刘三甲视而不见，挪开墨菲托斯挡着路的宽厚黑翼挤进店里，笑道：“这不像我认识的老墨，你不是最喜欢交易吗？买卖上门还板着脸，不适合当老板啊，有句老话叫做顾客就是上帝。”

墨菲托斯满脸黑线，“你和一只恶魔说顾客就是上帝？没把你轰出门，已经算我违背天性，宽宏大量了。”

店铺不大，门口两个玻璃柜台，店内的五个货架，加上两面墙壁嵌着的货柜便利用了所有空间，摆满了各式电器以及设备。

也因为电器的种类繁多，故而各类型产品摆上来的数量极少，刘三甲站在货架前，打量着唯一一台摆门面的摄影机。

“地精科技a-2093，6k摄影机，50帧速率，6英寸触控屏，3000万有效像素，20倍光学变焦，附带光学防抖性能，记得是前年地精科技最新的旗舰摄影机，拿来摆门面很好看，但我觉得为满足各种交易需求的老墨，不会就只有这一台。”刘三甲笑道，“再说了，这是前年的产品，我不信你会没有最新机型。”

“滚，有也不卖你。”墨菲托斯关了电视，收拢起双翼，起身走近刘三甲，搭着肩膀就要把他往店门外送。

刘三甲老神在在，“我要的不是普通货色。”

“不是普通货色更不能卖你。”墨菲托斯无所谓道。

“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哪次不是认真的？”

“我可以拿灵魂和你交换。”

此话一出，墨菲托斯停下脚步，眉头挑起，有些犹豫。

恶魔追求灵魂。

签订无数的契约，为的就是得到一份无瑕的灵魂，灵魂代表着成就，是与神抗衡的权柄，是否认天神为救世主的实证，也是恶魔界最具价值的物品。

追求灵魂，是镌刻进恶魔骨血的本能。

但墨菲托斯拒绝了。

刘三甲直瞪瞪看着恶魔的苍白脸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讶道：“老墨其实你不是恶魔，而是恶魔种族的近亲？”

“呸！”墨菲托斯冷冷一笑，“你坑我还少吗？为了一份莽撞冲动还天然腹黑的灵魂，冒着被遣送回恶魔界的风险，我又不傻。”

“何至于此？”

恶魔悲凉长叹，“你这混蛋居然毫无意识，你知道我最开始是做什么的吗？”

十几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刘三甲微微点头，“当然知道，第一次认识你，你是开面包店的面包师。”

“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或许就是在你家对面开了间面包店。”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起源于刘三甲小学时期。

平陇是个小地方，沾着s市中心四环以外的光，勉强能称之为经济发达，生活设施基本具备，但没有多少家公司设立在这里，曾经想要建一个商业中心，结果不了了之，留下南边的一片烂尾楼，在这种环境下，青年大多外出务工，早晚坐上几个小时车程去s市中心工作，平日里除了上下班高峰期有点人气，平陇可谓冷清。

本地人难见，外界人就更少见了。

除了偶尔过来送快递的地精，小时候的刘三甲，一度以为书里的各种外界介绍，只是骗人的鬼话，外界很有可能全是地精……直到一只恶魔，在他家对面开了间面包店。

可想而知，当时的刘三甲是多么地激动，墨菲托斯简直就像黎明前的启明星，拯救了他岁时美好的幻想，恨不得天天跑去面包店里验证书本上关于恶魔的描述。

墨菲托斯第一次见到刘三甲的情景，很普通的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站在店门外指向自己，“哦！天呐！母亲你瞧，那儿有只恶魔。”

标准的外语翻译腔，恶魔当时就觉得：这孩子，不同寻常。

事实证明，恶魔的直觉是对的，年仅九岁的男孩每周过来买一次面包，持续十七周，只买长棍面包，至于最为什么没有持续下去，那是因为刘三甲在十七周里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墨菲托斯的面包店在第十八周学校放假的前一天里关门了。

计划周到，思想缜密的刘三甲第一次购买长棍面包，用的是纸币，墨菲托斯收钱的时候，发现其中夹杂了一张描画着六芒星魔法阵的小纸片，记得这是影视剧里拍出来骗人的东西，用来驱逐恶魔，没有用特定材料怎么可能画出来具有法力的魔阵，小家伙也不是什么天生神圣。

墨菲托斯直接将纸片抽出来，还给了幼年刘三甲，小男孩拿出小小的笔记本在上面记录些什么，恶魔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妥，只当孩子好奇好玩的天性发作。

于是第二周，过来买长棍面包的刘三甲多给了一张茅山符箓

他居然想拿仙侠侧的符来治魔法侧的恶魔？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把符箓贴在柜台驱邪辟魔，开门送客，刘三甲却完全不失望。

接着是圣水、十字架、银制小饰品、八卦阵、佛珠，记得小家伙还被黑狗撵着跑了几条街，约莫是取黑狗血的时候遭遇了难题，很遗憾，这些东西全是假货，指望小学生的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