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言辞间真真假假 话语下是是非非 (1/3)

芳径雨泥，梨花散落一地。斑驳点缀夹道，仿佛皎洁的月光轻盈缥缈。大队车马在午后时分，终是来到了琅琊行宫。守宫的宫人早就预备好了，这便就着手膳食。

一缕茶香，萦绕室内。桌案上的博山炉内，点燃着袅袅青烟。绣花软帘响动，是嫣然走了进来。

蓬松的青丝散落两肩，发鬓用细碎的梅花发簪挽着。齐腰的丁香结棉绸缎百褶裙，腰间只系着一条绛紫色的汗巾。在月色下干净素雅，越发衬托的嫣然有宁王妃的气质。

但见嫣然款步而来，坐在软榻边，拉着青鸾的手儿关切道：“如何？给你的梨花散用了不曾？”看着嫣然这么关心自己，青鸾不觉淡淡一笑：“是秋影烫伤了手，我没事儿的。”

于是嫣然又上前去，看了看秋影，幸而只是一层红肿。嫣然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这梨花散还是先前宁王赠与的，不过后来一直没用得上。也不知道失了效用不曾……”

听到嫣然忽然提起“宁王”二字，青鸾的心头咯噔一跳，看来此番南下带着嫣然。的确是为了给她与楚云昭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楚云昭在那里，青鸾有些不舒坦。

此时窗外月上东山，映照的天地一片明朗。房间里的烛火，与月光相映成趣。流动的几缕月色，恰好挥洒在嫣然的发梢处。青鸾看得出来，嫣然此时的眼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期许。

青鸾亲自给嫣然沏了一盏茶，然后故做聊天道：“颜姑娘说这话，似乎与宁王认识了许久。”自然，纵然青鸾心头百般不满。此刻唯有按捺下去，且先打探好这个嫣然是何为人。

“家父曾与宁王一起，戍守边关，”嫣然的声音虽然很是柔和，似是陷入了沉沉的回忆，“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刚刚学会骑马来着。后来从马上摔下来，就是宁王给的梨花散……”

这番话，青鸾听的格外清晰。是楚云昭教授嫣然骑马的，那么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可见不单单是骑马这件事儿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教自己骑马呀，青鸾的心里有些难过。

看得出来，嫣然像是对楚云昭有丝缕的情义吧。大约之前在宫里的缘故，所以楚云昭才没有对自己说的吧。不然，怎么会平白送了梨花散，嫣然又怎么会珍藏那么久。

“听说你自小与宁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嫣然转而看着青鸾的眼睛，笑着说道，“宁王也时常会提起你，说长大了还要迎娶你为王妃的。”她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假呢。

早在半年前，嫣然就被定下了宁王妃的人选。不管愿不愿意，都是因为所谓的联姻关系，无所谓喜欢了。这一点，嫣然如何不知呢。她不愿意做什么王妃，为了家族利益放弃自我。

“难道你，对宁王……”青鸾听着嫣然的意思，似乎是对楚云昭没有什么情感。不过青鸾还是想着问清楚，她不想要自己的昭哥哥身边，多一个人来。不许就是不许。

“我喜欢的是萧侍卫。”嫣然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因为同在边关的缘故，故而埋下了小小的欢喜。至于对待楚云昭，不过是朋友罢了。

风声梨花凉，碎影入满堂。雨滴渲染初春天幕，泼墨一江酥翠山水。茶炉子的炭火，还尚存余温。青鸾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仔细回想着方才嫣然的言辞。还有嫣然所言，若有所思。

当秋影看到青鸾这副模样的时候，就知道青鸾又在胡思乱想了。不觉露出明眸皓齿，笑着道：“后宫乃尔虞我诈之地，各人都会有所为有所不为。何况是备选王妃呢？”

青鸾听到秋影的话，遂继续说道：“萧誉轩，颜嫣然喜欢的是他。我怎么记得先前，锦瑟和他关系比较近呢？”之前萧誉轩一直在边关，后来被调回京都，负责查证李家一事。

“先别想她的事儿了，”秋影展颜一笑，“前面皇上让你快些过去，说是让你预备这几天的行程呢。”是了，青鸾差点儿忘了。祭祀、祷告、宴席、歌舞一样都不能少。

夜色微茫，雨声细碎。滴滴点点洒落梨花枝头，反衬皎洁春色。一壶暖茶，浸润着江南潮湿的空气。一夜梨花雨后，碧波如洗的天空，澄澈透明。青鸾推开窗子，可以看得见雨后萋萋芳草。

薄薄日影，穿透浅浅云层。在楼阁转弯处，拓印出一地落花。粉如霞，白如雪。墙角下忽然闪出一个人影，烟霞色的对襟凤尾裙，裙下是一串晶莹的流苏。乌黑色长发，侍女装扮，可不就是锦瑟么。

青鸾站在阁楼上看得清楚，锦瑟蹲在廊檐下哭个不住。就连枝头的梨花，也禁不住落下安慰着她。想来，昨天晚上锦瑟一晚上没有回来。大约是在这里哭了一夜，不知是为了什么。

“苏大哥——”锦瑟口中忽然喊出的这三个称呼，让青鸾有些猝不及防。她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锦瑟，但见对面的门廊处。果然走出了一个身形欣长的男子，神采奕奕。

但见那个男子笑着抚了抚锦瑟的脑袋，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只食盒来。锦瑟掀开食盒，早就兴奋的忘记了哭泣。反倒是那个男子，还随手将自己的披风，给锦瑟披在肩头。

“苏公子？”随后走出来的梅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子。离若也看到了，只是不想承认，可是偏偏墙角的那个男子，就是自己的哥哥！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苏泽义微笑的眼眸。

离若转身回到房间里，想起方才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