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俱焚 (2/2)

赶忙想要上前去阻止他们。

他们群情激愤，那里肯听，也不管不顾这不过是个十来岁的懵懂孩童，只是恐惧于小孩手中他们无法驾驭的力量，便要将他赶尽杀绝。

人对于他们无法掌控的强大，历来都是赶尽杀绝，毒蛇猛兽如此，这小孩亦如此。

其中一人也不知自何处抓来一把凳子，当头就向小孩摔去。

小孩依旧冷笑着，一动也不动。他如今已是遍体鳞伤，哪里受的住这番摔打。我一个闪身上前，将那人手上凳子打掉。

众人一愣，有人狐疑道：“这公子刚刚一直在阻拦我们杀掉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救我们，只怕是有诈。”

这群人已经疯了，说的话跟放屁一样，半分逻辑也无，让人连争辩的心都没有了。

小孩哈哈大笑：“苏遥，你看看，这就是煞费苦心用自己做赌也要救的人，可是到最后，有谁能领情？”

我已被众人围住，正在焦头烂额，准备瞅准时机施展轻功带着小孩脱身。

却听见背后一声巨响。

原来是其他一拥而上的人群中竟有人手持菜刀，似乎是个屠夫模样，就这样朝小孩砍去。我被其他人缠住，抽身不得，眼看小孩就要被菜刀砍中。

“咔——”

木料破碎的声音。

原来是那具小小的人偶，就这样挡在小孩面前，生生替他挡了这一刀。小孩起初已经闭上眼准备受死，被这一番变故吓得睁开眼睛。人偶本是由木材制成，再被蒙上人皮，如今那一刀当头砍下，木料早承受不住，开了裂。

“不——”

小孩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了一丝神志，慌忙将那具人偶抱在怀中。明明只是一具人偶，这小孩却表现得跟死了亲人一样悲伤，一时让人不解，是以暂时无人再继续向前。

小孩徒劳的想要将人偶的裂缝合拢，可是这木料一旦开裂就只有越来愈大，哪里有能合拢的说法。但是小孩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问题了，他一边笨手笨脚的抱着人偶，一边口中连连对它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人偶身上的刀痕还在扩大，身上发出碎裂的咔咔声响。它似乎挣扎着小小的身躯想要说些什么：“小……屠……”

小孩已经再听不进半点声音了。

它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不……要……哭……”

小孩的确一滴眼泪也没有，却整个人弥漫着无比的悲伤。他只一味的重复着说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陪着我就好。姐姐……”

很快，那具精美的人偶仿佛真正失去了生命一般，鲜活如同真人的皮肤像一朵开到荼蘼的花一样急速枯萎，熠熠生辉的蓝眼睛也黯淡了下来。

我第一次看见这样一场，不应该称之为死亡的死亡。以一个小孩撕心裂肺的怒吼作为结束。

我想起之前那人偶所说的话，与那出人偶剧。一时不知是否应该当真。

可是小孩万分痛苦的模样，实在让人有些于心不忍，忙道：“你先别着急，我认识一人，能帮你把它修复，你先将它放下。”

他转身看着我，缓缓开口道：“人偶蛊的人偶由特殊工艺制成，为了保护蛊虫，一向做得十分坚固，可一旦蛊虫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的十分克制平静，竟有些哀莫大与心死的味道。

他将破碎的的人偶放在地上，回身看着周遭的人群。缓缓开口道：“的确是我咎由自取，想想也是，除了人偶，哪里还会有人来爱我呢？”

那帮人道：“我们当初见你孤身一人，好不可怜，本来想要帮助你，哪知你这小孩竟这样恶毒，将我们掳来当玩具一样耍弄。”

小孩听说，嗤笑道：“是你们技不如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顿了顿，他继续道：“可是失手让苏遥解了你们的毒，却是我技不如人。”

他转身，恨恨的看着刚刚执刀之人：“苏遥能解你们的蛊，是他的本事，可你们能不能走，却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话音未落，那小孩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整个建在山中的石楼开始出现剧烈的震动。

众人都是一惊。

我一把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到底干了什么？”

小孩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一口血啐我脸上，然后得意的笑了：“自然是要同归于尽，他们即打定主意不让我活，那我何必给他们留后路。”

这小孩小小年纪，竟这样狠绝。

我沉下脸来，揪住他的衣领道：“我的耐心有限，别说我不尊老爱幼，你这小孩太危险，为绝后患，就是在这里杀了你也无可厚非——你最好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孩抬眼看看房梁：“这石楼以一巨石成柱，柱中却有千万蛊巢，我一声令下就能瞬间让石柱倾塌，你最好祈祷这群废物快点走出石楼，一旦石柱塌陷，横梁会跟着倒下，此后整座石楼极速毁坏，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所以——”

小孩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都给我姐姐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