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 (1/2)

炉鼎之身

身形一闪间，我已经来到热闹的仙市边缘，下意识就回头去看，本以为那个小白会跟随而来，可当我回头时，却并没有看到他在身后，反倒是目光放远，看到了那个依旧伫立于三清花畔的孤清雪影。

层层叠叠却不显繁琐的飘逸白衣起起落落，银发曳地，发丝无风自动中，那双银眸隔山望水般遥遥注视着我，似乎蕴含着深沉冷清的亘古孤寂。

他没有跟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那种堪比被人抛弃的眼神简直让我有种自己罪无可恕的错觉。

我抿了抿唇，对自己道:君凰啊君凰，你不能因为睡了一觉，就彻底的将洪荒那浴血求生的本能给忘了个干净！你本就不是个善良的神，又何必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事到如今，难不成还指望用这点来讨得祖神欢心？

算了，从他狠下心将你封印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了要与他渐行渐远，即使那个温柔的昆仑梦境是多么的美好，也始终，只是梦境。

我收敛神情，漠然的冲小白挥了挥手，用传音术道：“你在原地等我，办完事情，我自会回来找你。”

远远的，我看到他似乎是点了点头，便安静的站在原地，真的打算乖乖等我。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简直已经忘记了刚才他那强制性控制我行为的举动！

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打心底里，竟是不受控制的升腾出一阵深深的愧疚感。

他这么信任我，可我毕竟只是在骗他，找到伶仃剑，我不可能会回来找他，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主人，你从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长胤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显得沉稳而深思，一下子就让我无比清醒了起来，同时也有些我不想承认，却早就想到的事情开始不断盘桓在我脑海中。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这几天，就算是恢复了以往的记忆，无数次回忆前尘往事，可却都没有此刻这般清晰，被人狠狠挖出来的深刻认知，那些我潜意识就想要将错就错的记忆……

“长胤，你想说什么？”我站着不动，目光依旧是遥望着远处那人，可是声音已经在微微颤抖。

长胤的声音冷静自持，“主人，我是你的本命法器，一旦接触到你的神识，自然能容纳你的所有记忆，就像与你一般亲身经历过一样，那些，也会成为我记忆中的一部分。”

我抿了抿唇，忽然很想将他从神识中甩出来，可是我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他，“那你是如何看待被封印之前的我？”

长胤不假思索的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主人。”

他说这话，没有丝毫感qíng_sè彩，有得只是在认真的陈述一个事实。

我忽然轻笑，“那你觉得，我与之前又有什么变化？”

“玉清滴血渡神，而那祖神之心头血，以指尖汇入天窍，便为心神，使顽石亦可生出灵智。”长胤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我顿时笑容就僵住了。

没错，祖神以指尖引心头血渡神，不仅仅是为了点醒那些在混沌中的沉睡者。更重要的是，为了给他们一颗永不忤逆的，心……

想到这里，我缓缓抚摸上胸口的位置，那里是我从前从不曾感受到的温软，和热流时常涌动过的悸动。

“他有些地方和主人其实是相同的。”长胤的话回荡在识海中，让我恍恍惚惚，就想起了那曾经在洪荒踏骨浴血的日子。

为了生存而杀。

为了贪婪而杀。

最后，作为唯一一个不是被先神之血唤醒，而是自己从混沌中觉醒的无心之神，就注定会酿成洪荒一场几乎是无法挽回的劫难！祖神因一念之差，竟将本该身化自然万物生机的我强行留了下来，甚至没有契约束缚的就将我带在身边。

可无心之神始终无心，本不该生存于世，可祖神偏偏做出那般逆天改命之事将我留在此间。

后果自是不必言说，任何人都无法承受，整个世间因为缺了我这一分生气，注定崩溃在逐渐贫瘠的洪荒神话中。

什么后神，什么至高无上的地位，创世之尊的存在？

都是骗人的！

祖神，即使你逆天改命，却仍旧改变不了洪荒生灵与生俱来的贪婪与yù_wàng。

我是此间地气所化的神之凤凰，亦是世间万物，趋之若鹜，炉鼎一般的存在……

自从恢复记忆，我就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告诉自己真如祖神所说的那般，我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泽陂苍生的后神。

可是现在长胤却告诉我，我与曾经的自己不一样了！

我甚至想要把责任推卸给祖神，我自私的想要怨他将我封印，我不想承认自己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

他那样无私无畏的神，我怕如果连我都承认自己不该存在，将来就会被他亲手抹杀。

可是他没有，反而逆天改命，将我封印。

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敢承认我对他那无法偿还的亏欠。

至于我变得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吗？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清醒的认识到那个曾经的自己。

那个残忍嗜血，罔顾生灵的自己……

“居然就这么被打击到了？看起来是要自暴自弃了？”一个轻蔑的女声突然回荡在识海中，继而不屑且毒舌的道：“老娘当年被万鬼践踏，最后只剩下一根骨头都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