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Chapter 097 (1/2)

“是我。”

“阿静辛苦了。”

原本做好一顿扑头盖脸的冷暴力或者责备的心理准备，可电话那端平静却难掩温和的、属于黑子哲也的声音一旦传来，黑子静也却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半响也没吐出个字来。

……所以她怎么能够，不喜欢上这样的兄长呢。

“我好想哥哥——”

仿佛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所有的防备在一瞬兵败如山倒，而随之而来的，则是满心被掩藏在冰面下的疲倦和委屈。如同幼鸟在外头学飞受了欺负，一见着家人，便叽叽喳喳、撒娇似的凑到那温软羽翼之下寻求抚慰，黑子静也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做出了回应。

她正懊恼又尴尬地想要改口，对面黑子哲也却难得开起了玩笑。

“有多想呢？”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抬头看着傍晚微斜的夕阳，一时思绪飘远。阿静现在看着的天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夜晚的话，会有星星吗？他这样想着。“阿静，有多想我呢。”

“超级超级想呀，晚上做梦都在想……哥哥是不是也超~想我呀？”没有一秒钟的停顿便答了出来，黑子静也还是调笑一般浮夸轻佻的口吻，声音却是轻轻的低低的，像是在梦里说着悄悄话，连气声都不敢大了些许。

“请恕我直言，但果然还是生气的成分比较多一些吧？连最基本的好好照顾自己都不能做到，就像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有些太操之过急了呢？这样就算吃到了苦果，应当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意料之中，黑子哲也一本正经的说教，让黑子静也苦笑。她往后一倒，把自己埋进软软的被褥当中，有气无力地道：“……哇、大糟糕。哥哥已经被小真带成毒舌预备役了吗？”

“绿间君听到大概会提出反对意见的。”黑子哲也淡淡道，“如果他能听到的话。”

这句话让两个人之前柔软的氛围一下子染上了微妙尴尬，甚至从决定参与交换生项目之后就开始打腹稿道现在的黑子静也，也仍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她把头埋在被褥里，咬牙又恨恨腹诽了冰室辰也一番。

“阿静，还记得小时候一起玩的格斗游戏吗？父亲作为七岁生日礼物送给我们的。”蓦地，黑子哲也率先开了口。

“记、记得呀？”这话题隔得有点远，打了黑子静也一个措手不及。她小心翼翼地肯定，有意缓和气氛，还特意多说了两句：“那个游戏，我还为了一命通关练了半个月呢。荻原君都没打破我记录！”

“为了追求完美，阿静你每一次不小心被boss伤到的时候，都会立马读档重来。的确是练习了很久啊。”

不咸不淡叙述了过去，黑子哲也的眼前很自然地浮现出当初那个已经剪成短发的孩子，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或欢呼雀跃或扼腕叹息的模样——那眉眼嬉笑间自带一种自由洒脱到张扬的神气，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遥远了，叫人生出几分怀念。

……多可怕的陌生感。

抿抿唇角，他顿住良久，最后还是闭上眼睛低低一声轻叹。

“可是阿静，我们现在是在现实里，不可能再用存档读档来逃避错误了。生活不是游戏，你并没有翻悔的机会。我希望你不要留给自己遗憾。”

如果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管青峰大辉和桃井五月等人如何不满或是伤心，他都会努力地做好平衡者的身份去劝说。毕竟“黑子静也”本人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可是……

【那个孩子的眼睛，在哭哦。】

【眼泪这种东西，和他呀，真是太不相符了。】

“阿静，想要回来吗？”

黑子哲也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已经尽了自己全部的努力，接下来的只是等待结果而已。

如果黑子静也想要回来，他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给予帮助；但如果对方还是坚持留在那个陌生的国度，他也会选择尊重——只是，在心中叹息而已。

“对不起哥哥。真的……非常……对不起……”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黑子静也断断续续却坚定的回答被手机忠实地从遥远大洋彼岸传来。闻言，黑子哲也也没有表现出意外和沮丧，他只是细细地叮嘱：“那么，至少要对大家好好地道歉。一走了之的做法，着实有些太过分了。”

“……小队长肯定气死了。”黑子静也苦中作乐似的开起玩笑。

“嗯？”突兀的话题一转让黑子哲也稍稍愣了一下，“赤司君似乎并无不满。”

或者说，赤司征十郎才是这场意外当中最从容、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的人。完美，一如既往。

黑子静也笑而不语，只是低下头，翻开在日本常用的聊天软件，拉到彩虹战队几人专属的小组界面，沉默盯着众人合影的背景良久。

【早该这么做了。】

【现在怕……也没用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拇指轻动，迅速编辑好一条短讯，点击确认键发出。

[呜哇——好久不见！在伟大的黑子哲也老师的思想教育下，我迟到回来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请问现在跪着请求组织的原谅，还来得及吗？]

末尾恶趣味地附上了一只小奶猫双掌合十作揖的可怜样子，黑子静也一只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随意划动列表，一目十行浏览之前没敢看的信件，顺带静静等待即将降临的那场暴风雨。

但当视线落在列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