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一章 江城篇 大蛇6 (2/2)

他的面相生得是真好，深眉伴星目，鼻挺唇却薄，肤色白皙如瓷，在这昏黄的光影里，他连下颚的弧线都闪动着一圈盈亮的光泽。

他举起手边朴素茶杯，那执杯的手指极是修长且骨节分明，指甲润而饱满，修剪得妥帖，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我见他薄唇微启，仰颈而饮，怡然模样，倒真是一派写意的君子风范！一身天青色的广绣长衫，束腰一板一眼。微微敞开的衣领，俯仰间露出一骨喉结，肩上垂下的青丝落在心间，依旧赏心悦目。

肖成渊饮了口茶水，抬眼来瞧我，见我一脸的义愤填膺，又轻轻牵起嘴角。冷不丁地伸出手来，竟像我方才捏家书脸颊一样在我脸上捏了一下！

我唔地一声轻微吃痛，更惊骇的是他怎么能作出这般孟浪的举动？我刚想发火，但见肖成渊的目光示意，又怕惊扰了榻上沉睡的家书，只能低声严厉嚷道：“大胆刁民！还没人敢捏本娘娘的脸！”

肖成渊噗地一笑，弯曲起眉眼，笑得十分好看。

时至今日，我好像头一遭见他这般好心情，且不遮掩地笑……

我脸色一红，不禁撇过脸去。

“怎么换了身衣裳，性子也变了呢！”

我一滞，撇嘴道：“那是自然，我若穿这身衣裳还轻声细语地说话，那别人还不都会骂我是个娘们儿？！”

“呵！”肖成渊听我说完，伸手过来还想捏我！我看得分明，顺势躲避，往下一趴，他的手落了空，却反手笑着，抚上我头顶的头发。

“以前，我只道你是大荒不周的千秋娘娘，身为一方女帝，你的骄傲与地位那般高高在上，不想，你还是这般善良。”

“善良？”我神色一怔。抬眼去看肖成渊。

肖成渊微微笑道：“为此，我很开心。”

肖成渊对我淡淡笑着，模样纯良且平静。昏暗的豆灯，光色温黄，映进他眼底，似是夕阳下的清澈湖面，泛着点点融金。

“……你，是在为我关心你而高兴么？”我不知怎会脱口而出，问出这句话来……

“恩，不然呢？”肖成渊挑眉问道，我竟不知这厮，居然会有这么多跳脱了他的清冷的神情。

而我更未料到他竟就这样坦荡地承认了！

“许是我寄你篱下，总要……”我也不知为何，竟是越说越没底气了……想来……或许他不提及，我也没曾注意，对于这个凡人，我的确是关心许多。说到后来，我脑子里真是越来越躁动，我真真是要词穷了！

我晃晃脑袋，从桌上抓起折扇，啪地一声打开，抬眼瞅见肖成渊目光里的光色像燃了一片火，灼灼地，让我不敢直视！合着他嘴角噙着的清浅笑意，我竟不自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摇摇扇子，闷热的空气里有了微小的流动。

我清咳一声抬眼看了看他，虽然有些缺了气势，但还是忍不住说：“我这是体恤民情，行善积德提升修为而已！”

说罢我扯了扯领口，心里说不清的躁乱扰得人心神不宁。

“这里面好闷啊！我上去了。”说罢我便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去。

肖成渊见我站起身，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家书。

“你的幻术能持续多久？”忽然低声询问道。

“我只是让他安眠而已。什么时候醒，他自己说了算。”我对家书用的mí_hún并不高级，不用我来解，待这孩子休息够了，定能自行苏醒了。

肖成渊站起身：“那先让他睡会儿吧！我也上去想想克制阴阳眼的办法。”

我俩一前一后地出舱。但还未走出几步，忽然，我只觉天旋地转了一般！等我反应过来，这才明白，原是船体开始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

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肖成渊眼疾手快，忙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近了一些稳住身形！但是船体摇晃太过厉害，我和他只能抓住船板，俱是寸步难行！

我回眼，见他一手扶着舱壁边的缝隙，一手圈住我的腰身将我稳住。而他也是一脸凝重，我心里更是沉了三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风和日丽的天气哪来这么大风浪？”

“不知道。怕是，遇上什么大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