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 (1/2)

被二人惦记的黛玉此时正在前往林氏祖宅的路上，奉贾敏之命，姐弟二人前往祖宅准备祭祀事宜。

毕竟要过年了，总得意思意思吧。

其实贾敏的意思是：“玉儿到底见识太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让她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吧。人不可能一辈子娇养大，这世上哪里能一辈子风花雪月呢？”

跟黛玉相处的这几天，贾敏的心情也复杂，贾母虽然违背了对她的承诺，可是她也的确将黛玉维护的很好，以至于黛玉只是受了些人诋毁便委屈的死去活来。

傻孩子，那些算什么？你还没有经历真正的风雨呢。

如贾敏所料，沿路的惨相也吓到了很少出门的黛玉几个。

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出了长安，就是满天满地的白雪。一片白茫茫的，连路都淹没在厚厚的白雪下面。

这一路，可就不像长安城内了，那里的帝都，好歹能在那儿扎根的，都是有些基础的人。

大家都还能做到各自清扫各自门，到了这城外，还有谁来管？

便是连管道也都被埋在皑皑的白雪之下。

路上，黛玉等人还看到了不少被冻死饿死的人。

黛玉真的被吓坏了，这冻死人饿死人，她虽然在书上看到过，可是那白纸黑字，晃眼既过，和真实的惨景比起来，能是一个概念吗？

看着那些难民形销骨立鸠形鹄面的样子，黛玉真的是被吓惨了。人怎么能瘦到这个地步？她原先是瘦，可也没到这地步啊。

本来想要给他们点儿吃的，可惜都被制止了。

韩磾难得的严厉起来，“婠婠，我知道，你见不得人受苦，可是，你帮不了他们，你若乱插手，反倒是害了他们。”

林昭也绷着一张小脸，“姐姐，这个世上，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给了他们，那些没有得到食物的人，回头就会去抢他们，或者更甚，他们会马上杀了那些被你救济过的人。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绝境中的人是怎么想的，你不知道。”

黛玉收回手，绛珠也不劝了，直接在她脑海放出后果会是什么。

在饥饿的人群里，有人给了个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一个馒头，然后是一拥而上的饥民，等他们撕扯着离开，留下倒在血泊中已然毫无生气的小姑娘……

一个人施舍一对饥饿的祖孙，转头他们就被同样饥饿的人群淹没，而作为弱者的他们，下场比前一个小姑娘好不到哪儿去。

……

饥饿的人群，没有丝毫人性与良知可言。

他们甚至盗走小孩子杀来分食……

还有那些女子，在这种时候，为了得到一口吃的就可以把自己交给男人，毫无尊严可言……

黛玉被那种惨烈的景象惊呆了，她不敢再做什么，埋下头，跟着马队匆匆而去。

可是，那些人，那些枯瘦的手，比她还要瘦啊，真的就是骨头上绷了一张皮啊，还有那些孩子，他们都被饿的一张脸上，只剩眼睛了。

看着跟个骷髅头也没啥区别了，黛玉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就是这些人在眼前晃，不帮，真的是于心不忍。

可是帮，她该怎么帮？

她现在真的是心乱如麻，可惜她的见识有限，实在是想不出帮助他们的法子来。只能等回长安后去请教路明了，毕竟人家曾经治理有方，他的见识不是自己能比的，还是先去请教他之后再说吧。

“那是，这种问题自然是该先去请教那些有经验的人的。”

韩磾非常体贴。

“嗯，我想先休息一下，真的头里是一团浆糊。”她读的书是多，但是，那些书大多是陶冶情操的，再不然就是史书。

解决问题的书，基本找不到，所以猝不及防遇到这种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看着黛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绞尽脑汁，绛珠扔给了她一部分资料，“这就是我被困在绝灵之地时，看到一个国家的发展过程，你好好看看，人家用了四十年的时间，让自己的国家国富民强……”

这是个奇迹，但是，也很复杂。

黛玉随手翻了一下，“把土地收归国有？！”

这简直是惊天动地，动摇大周的国本啊。

想要做到这一点儿，除非她是大周的国主。

不，哪怕她是大周的国主也做不到。那些大地主差不多都是跟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真要照着做了，只怕第一个造反的就是他们。

“不只这些，继续看吧。”

黛玉：……

她真的很想哭，这些可比诗词歌赋难看多了，相比之下，看《史记》都要比这个好点儿，毕竟《史记》的字肯定比这玩意儿少多了。

这些都是什么啊，全是用的白话，固然浅显易懂，可是看起来，那字就特别的多，黛玉觉得，等这些看完，估么她都到江南了。

她是很想把这些玩意儿扔到脑后的，实在是太难看了，满篇都是经济之道，铜臭之味熏鼻，她一时接受无能，还是等回长安再看吧，她现在还急着赶路呢。

时间有限，她只能先把重要的事先做了再说。

只不过，看到路上那些充满了仇恨的眼睛，却让她不得不继续思索，该怎么才能改变这个现状。

他们这一行人，为了路上方便，已然变换装束。

黛玉觉得，她已经很低调了，她这辈子就没有穿过如此难看的衣服。

然而，在那些难民眼里，他们身上的仍然是好东西，尤其是他们身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