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把烂吉他 (1/2)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

蜀都大学101寝室。

仲夏刚过，傍晚的气温依然直逼四十度，空气中的燥热就像在狂欢。

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旋转着，连空气都沉闷得有些压抑。

张默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换了个姿势继续在上铺挺尸。

“叮叮叮。”

耳边响起刺耳的来电铃声。

随手薅了一下，便把枕头边上屏幕已经有三分之一碎裂的六百块手机抓在手里。

电话接通。

“妈。”

“儿子，下午我给你微讯转了下个月的生活费，五百块钱，你咋还不领取呢？”

“……我没看见，妈，一个月给我转三百就够了，五百我用不完。”

“说啥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别一天到晚吃馒头和咸菜，去食堂吃些肉菜，你现在可是用脑子的时候，不能营养不良耽误了学习！”

“我……”

“好了，我挂了，今晚夜班，现在忙，不说了哈。”

“嘟——嘟——嘟——”

听着耳边传来断线的电子音，张默嘴角抽了抽。

他能够想象，母亲一定是穿着又脏又油腻的蓝色工服走上了生产线。

开始一个一个费力地制作机器零件。

而父亲，不用想也知道，在工地上没日没夜地抡铁锤锤水泥板子。

似乎有很久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了。

大一开学已经二十多天，张默也想着找一个兼职减轻家里负担。

就像高三毕业的暑假那么做。

无奈，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川蜀省城，对于一切都相当陌生。

或者说，对于这里，他目前是个外人，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适应，是一个问题。

叹了口气。

领取红包。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

忽然，寝室外响起了一阵怒吼般的歌声。

张默赶紧转过身面对着墙壁，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几秒后，寝室门被推开。

一连串脚步声走了进来。

“没想到出去吃个串串香，还能遇见咱系的仙女沈星眉，看见真人，才发现传言还真不假，太tm漂亮了！”

“嘿嘿，再漂亮跟你有毛关系，大川，凭你这磕碜的长相，刚才站在她面前都破坏了她的美！”

“槽！鲁松，你是不是吃了大便啊！嘴真tm臭！”

“大便？刚才咱一起吃的饭，我吃了大便，那你吃的啥？”

“……”

“诶？张默还睡着呢？”

“咳咳。”

在一声刻意地咳嗽之后，寝室里陷入了沉默。

张默缓缓睁开眼。

没有转身。

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白色墙面上被撕烂的贴纸。

应该是上半年住在这个寝室的师兄留下的。

从残留的贴纸一角可以看出，似乎是一个女明星……

“嘿，张默！”

后背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张默愣了一秒，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大川纵横沟壑的国字脸。

他嘿嘿一笑，把一碗打包的食物提了起来。

浓郁的香味瞬间塞满空气。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叫你一起去吃串串香也不去，喏，给你打包的，吃了吧。”

“不用……”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寝室的兄弟，见什么外啊！快，起来吃了，不然待会儿红油凝起来就不好吃了！”

张默咽了口口水，心底有些感动。

随即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接过食物说了声“谢谢”，想了一下，接着道：“大川，串串香多少钱，待会儿我转你微讯上，咱aa。”

大川和鲁松相视一眼，淡淡笑了下，道：“不用。”

张默知道，他们是好意。

不过敏感的心却止不住胡思乱想，他们是不是觉得他穷，可怜他？

也许是看出了什么。

大川笑呵呵说道：“张默，我听见你歌唱得不错，要不吃了饭唱一首给咱兄弟几个听听？”

张默一愣：“你……怎么知道？”

“嘿嘿，上个星期我在寝室外偷偷听到的……”

“……”

“张默，来一个！”

鲁松在一旁跟着怂恿道。

张默看了看床尾藏在一叠发白的衣服下方的烂吉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唱歌。

唱歌，也是他唯一的爱好。

吉他，则是他高二暑假打了两个月零工，花了几百块在某宝上买的。

自学弹了一年多，尽管分外珍惜，但由于吉他质量太差，琴头和琴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其实要不是这把吉他和藏起来偷偷地唱歌来发泄心中的抑郁。

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对他来说残酷黑暗的高三生涯。

而且，高三毕业的暑假，他背着这把吉他在步行街唱了两个月。

还凑了一半的学费出来呢。

十分钟后，张默把吃得像洗过的纸质饭盒放在一边。

从衣服下面小心翼翼拿出了木吉他。

在鲁松和大川看过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挡住了琴头和琴身上面烂掉的表皮。

“来吧，咱洗耳恭听！”

大川和鲁松爬上床，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张默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问道：“你们想听哪首歌？”

“同桌的你！”大川抢先说道，“上了大学，我才发现高中时光是那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