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刹那永恒 (1/2)

回客栈的路上，木桃还十分亢奋，跟赵玖说个没完，这种绣叶绫用来做半臂，明年春天一定销路很好。

赵玖并不多话，只是微笑着听木桃讲话。

“玲珑的父兄真是宠爱她。”木桃忽然叹道。

“你父亲不宠爱你吗？”赵玖笑道。

“嗯。”木桃想起自己的父亲，似乎总有一层隔阂。

“你父亲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赵玖说道，“其实他看你很重。”

别人都说木五郎疯了，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一个下人。

木桃笑笑，“我知道。”

“早点休息，明天回去之前，我们再去凤凰山一游。”走入客栈大门，赵玖说道。

凤凰山，看来便是李白写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的凤凰山。

“太好了。”木桃高兴道，一时声音有些大，惹得客栈的小二多看了这两人一眼。

第二日，赵玖很早就将木桃叫了起来，天刚亮，走到店外，一阵寒意袭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了。

赵玖见木桃只穿了一身夹袄胡服，将她抱到马上，用自己的大氅将她包了进来。

木桃有些不好意思，想说自己不冷，但忽然觉得这种温暖的感觉实在舒服，便没有再说话。

凤凰山在城的西南角，虽然南朝皇宫已经被摧毁殆尽，但这里仍留着数座前朝遗迹，凤凰台，瓦官阁，下临长江，气势恢宏。

“昨日本想带你来这里，你却说想去南朝宫城。”赵玖说道，“这里保留的还是很好的。”

木桃看着不远处滚滚的长江，与秦淮河交汇的地方，不由感慨，沧海桑田，在她曾经来过的这里，已经是陆地高楼林立。

真是有趣啊，这么大的一座山没有了，多么辉煌的楼宇阁台没有了，而一棵古柏却还伫立。

“你有没有想过，再过几百年，上千年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木桃问道。

“你为什么总会想那么久远的事情，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人短短一世，又如何能知道千年之后的事情。”赵玖说道。

“我们于这世上，确实渺小，但不会因为渺小，而不去追究这世界的穷尽。”木桃说道。

“那么多人追求长生不老，可是长生不老真的好吗？”赵玖笑道，“真的永恒又有什么意义。”

“知道了永恒，才能明白刹那的意义，没有永恒也就没有刹那，没有刹那也就没有永恒，就比如，我与你站在这里的一瞬间，是刹那，也是永恒。”木桃说道。

木桃裹着他的大氅站在栏杆旁，赵玖她的身后，看向她的侧颜，似乎天真无邪，却又深不可测，他似乎越来越被这些奇怪的念头所吸引。

他转过身去，想要伸手去抚过她的肩头，就算只有这一刹那，也忽然想与你在一起。

这时忽然有一人从阶下上来，看见赵玖笑道，“却没想在此处还能碰见十一郎。”

赵玖的手连忙放下，木桃也转头去看，那人才发现赵玖的前面还有木桃，两人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再仔细一看，他又发现竟然和那日公堂之上的小郎君如此相似，他盯着女装的木桃看了又看，又看了看一旁的赵玖，心中翻过了数道波澜。

“你竟然是个女子。”柳巡察使惊讶地脱口而出。

木桃也立刻认出了那是柳巡察使，既然躲不过，只好大方地行了一礼，“柳巡察使好。”

又用狐疑地眼光去看赵玖，你们竟然认识？所以那日这柳巡察使才那么帮助自己？

赵玖没有解释，对着柳元祈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奉命巡视润州一带河岸堤防，今日想趁早来游览一遍，没想却碰到你也在此处。”柳元祈走过来笑道。

柳元祈也看出木桃诧异的目光，他原本没有看见木桃，否则也可能不会叫赵玖了。

但又见两人关系似乎并不一般，笑道，“那日堂上见你口若悬河，还想着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难怪十一郎能够青眼有加，拜托我照顾你，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子。”

“真是对不住，那日没有跟元祈兄说清楚，因为她原本便是女扮男装。”赵玖说道。

柳元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木桃为父贩布，啊，这个布想必也不是你父亲的吧？”

“布确实是问我父亲借的，不过不是从益州而来，我父亲，也还好好儿的。”木桃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居然还会带点益州腔。”柳元祈饶有兴趣地说道。

“我听别人说过，学了几句。”木桃答道。

“咳咳。”赵玖忍不住打断了他们，“天气寒冷，阿桃你先去楼里坐一会，我同元祈兄说几句话。”

木桃顺从地走了进去，柳元祈说道，“我方才没有看见她，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才叫了你，看来她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大略说过一点。”赵玖双手往栏杆上一搭，“不过没跟她说拜托你的事情。”

赵玖便将之前没有说的，自己因为救了木五郎，便被招赘为婿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没有说那么多，只是觉得说得太多，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柳元祈不知赵玖说的是指没将木桃的事情告诉他，还是指没将他的事情告诉木桃，或者两者皆有。

但他也点头道，“你说得对，你现在这般境遇，不应该说得太多，即使你娶了她为妻，也只是为了有一个可以活动的身份。”

赵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