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喘息 (1/2)

那清水楼内极尽奢侈富贵，金碧辉煌。

筵席便设在后花园中，山石迤逦，柳枝掩映，飞檐游廊，虽是冬日，却花团紧簇，只那一池湖水如镜面一般映照着这如梦般的奢华。

墨染随着那群莺莺燕燕地妖娆女子，一路沿着曲廊穿梭，无数的金杯佳酿递上去，再流水般撤下来，廊下的七色灯盏时明时暗，她竟有些分不清这是哪里？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

湖水尽头，一处船厅，厅外数株寒梅，已经吐蕊，带着股子凛冽的寒香萦绕不去。入到那厅内，扑鼻的热气袭来，地龙烧得旺盛，直如夏日一般。

小官捧着各色吃食穿梭于无数案几之间，堂下一众女子正摇摆身姿起舞，四周乐器热闹异常，那身着华贵之主或坐坐卧，酒兴正酣，正闹在一处。

带头的女子娇笑一声，在门旁站立的管家模样男子耳边私语一番，只听那男子奔着主桌上的绿衣男子而去，待那男子噙笑点头，一众女子便如那莺燕散入各个案几之内，一屋子娇笑声起，夹杂着惊喜低呼，一室俪旎。

墨染只觉血往头顶上冲，拘着手脚不知该往哪里去。领头的女子撇了一眼，冰着脸问道：“怎么？不愿吗？”

墨染只急的连连摇头，将袖下的翠镯剥下塞到那领头女子手中，期艾艾地看过那镯子成色，笑眯眯地转了脸。

“看你第一次，且给你指条明路，余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领头女子摇摆着腰肢领她直奔主人脚桌下第一位而去，她手脚冰凉，并不敢抬眼去看。直到落了座，低头死盯着案几下那暗青色长袍。却不知那女子在男子耳边轻语了什么，一阵风似的走掉了。

“倒酒。”声音低沉，冰冷。

她心砰砰跳着，搭讪着拿起玉壶倒了一杯酒。

“喝了。“

墨染眨眨眼，不明所以。

“喝掉。”

她慌忙举杯凑到唇边，咬牙仰脖吞掉，那酒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呛辣难忍。几杯酒下肚，墨染只觉腹中燃起一团火，血液却倒流上来，人开始晕眩起来。她仗着胆子抬起头来，这才看清眼前男人，瘦削的脸颊，鼻梁高挺，嘴角一道深纹，带着一股子狠辣，偏长着一双丹凤眼，极尽魅惑，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满面桃花。

墨染吓了一跳，低下头去，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你认得我？”

“九爷，这京都之中谁人不识你。“

“哦？不愧为墨家大姐。”

“京都人对九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你自是知道在我面前不能耍花招，最好老老实实的，你父亲当年做的那些事，我还没有忘掉呢，说不准哪一天算在你头上也是可能的。”

墨染心头涌过一丝寒意，她一瞬间觉得锦娘是故意令她来见九爷，当年父亲本与傅家联手，却暗中联合袁家卖了老朋友，以至于傅家遭受重创。直到九爷一人扛起傅家大旗，几经生死出入西域，带回奇珍异宝将傅家再次盘活。谁人不知九爷是个会玩命儿的狠辣人物，不管你需要什么，他都可以想办法隔日送上门去，以至于现如今竟是这京都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两家是世仇，她也曾跟随父亲远远见过九爷的模样，只不如今日这般相近。

“你这是为了活命要入那遗梦坊吗？“九爷话锋一转，冷笑一声，端起酒杯，示意她继续倒酒。

她心内一横，鼓起勇气，抿着笑倒上一杯酒。

“要钱还债？那该如何做呢？“九爷低下头来，故意贴近她脸庞，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下，墨染一瞬间红了脸，再也坚持不住，向后一坐，避开了暧昧的亲近。

墨染心中慌乱，想着必要等到厅内众人全部醉倒，才能找机会出厅去寻那鹭草。可是如今竟被九爷绊在这里，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得厅去？

越是慌乱，越是无措。九爷看着她浑身颤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伸手将她拽入怀中，下一刻便缠绵地吻了上来，四周一片哄笑，台上的主人大声喊着：“给九爷找间屋子，今儿好好尽兴。”

墨染刚被那一吻焦得如遭雷击一般，下一刻便天旋地转地趴在了男人肩头。九爷一把扛起她，哈哈大笑着绕过花厅，直入后室。

墨染攥紧拳头，却不敢哭喊，在这里即使喊破喉咙，也是毫无用处。当初既下定决心，就知会有今天。

外面淅淅索索再次下起了雪珠子，白冷的雪光照进窗纸，她被硬生生抛在炕上，下一刻燥热的气息便裹上来，那吻顺着耳后一路向下，粗糙的手掌如热碳一般烧灼着她每一寸肌肤，呼吸之间带着薄酒的醉意。

墨染的掌心沁出汗水，后背冷一阵热一阵，耳中嗡嗡地回响，只能在心中数着那雪珠子扑在窗纸上的哔啵声。

男人呼吸渐渐匀促起来，墨染轻轻滑下地，一件一件捡起自己的衣物，她咬着牙忍住浑身酸痛，利索地收拾好自己。大气也不敢出，一点点从门缝中挤了出去，走廊空无一人，外面已经安静下来。

热闹了大半夜，此时酒酣人醉。从后厅绕出来，刚好对着后花园的花门。墨染在廊下站稳，清冷的夜色完全裹住了她，她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站了片刻，只听得雪落在地面的簌簌声，墨染到底还是坚持迈开步子，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花门之后。

寅正将手中那株不断挣扎的鹭草交出之后，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贴着墙边一点点滑下去，软软地倒在那洁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