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墨烟 (1/2)

“姐姐？”门口传来怯怯的叫声。

墨染从床榻上起来，笑着招招手，早听出是墨烟的声音。两人只差一岁，自幼便在一起，感情十分要好。后来年长，墨染跟着父亲算账理铺子，墨烟在后院终日学习女红，两人才不整日一起玩耍了。

墨烟轻柔地走进屋内，不似墨染的雷厉风行，完全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她总习惯蹲坐在脚踏，将头靠在姐姐膝上。墨染摸着如水般的秀发，一丝少女独有的香气若有似无。

几个月未见，墨烟又长高了，身段越发玲珑。她有着极黑浓密的秀发，肌肤凝白如脂。墨染轻轻摸着妹妹的秀发，慢慢静下心来，这家里至少还有欢迎自己的人，否则她真不知该到哪里去才好。可是心里总有些气闷，不知为了什么？她想着提前几日已让管家告知九爷回家之事，也不知他是否知晓？

九爷最近十分迷恋那个花魁，已经十来天未曾回宅子了。如果他知自己回家，会作何反应呢？正琢磨着，前院突然传来喧闹声，钟婶重重地脚步声传来。

“大小姐，傅家九爷在前厅。”

“朝暮？”墨染轻呼，十分吃惊。墨烟乖巧地退到一边，钟婶见墨染愣住，赶紧催促。她这才缓过神来，对镜理理秀发，便急匆匆朝前院走去。

还未至前厅，就听见管家老钟洪亮的声音。“多谢九爷仗义相助，墨家上下才得以有口饭吃，我虽不算墨家人，但在老爷身边也已三十余年。出了事后，小姐吃不好睡不好的，我是真担心她也追随老爷而去。多亏了九爷啊，九爷您是墨家的大恩人，我们已在京外红螺寺供了您的长生牌位，只要老钟在世，一定香火不断。”

墨染心跳的厉害，不知是不是走的太急，额头竟渗出薄汗。她听着老钟絮絮和九爷感恩，突然噗嗤一笑，想起那九爷最不喜人在跟前说废话，如今迫不得已听了这许多，是不是正皱着眉头不耐烦？

打了帘子进得屋内，果见九爷被老钟让在上座，正哭笑不得地看着老钟恭敬伺候。见到她像见到救星，哈哈一笑：“墨染，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跑回来？”一边拼命使眼色叫她支开老钟。

墨染娟子捂嘴掩住笑意，对老钟说：“钟叔，不要忙了，西院还等着银铺打发来的伙计还在等着，你去与他们算一算账目结了，再多订一些纯货，方便我们赶制周家订的全套簪子。”

老钟应了，复又反复对着九爷倒着抱歉，退出屋去。九爷才招手将她唤到近前，墨染抬眼看着熟悉的面庞，心里欢喜极了。

“我叫管家与你传过信，最近铺子事情太多，总是外面跑，你那边还是远了点，我想着还是回来方便些。”

“那为什么东西还放在那边？”

墨染歪头笑：“怕你忘了我呀。”

“你不是怕我怕的要死，总担心我骂你，忘了你不是更好？”

“墨家还指着你呢。”

“你倒直接。”

“不然呢？你不是最恨别人骗你？尤其是女人？”

九爷哈哈大笑，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拉到近前，“你最近越来越胆大了，以前问十句都不见你回一句，如今说一句，你倒有十句来堵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样伶牙俐齿的？”

她缩在九爷怀中，闻着那熟悉的气息，只觉得胸中气闷全部散去。吃吃笑了起来，索性直接依偎在那里低语：“怎么突然过来？”

“听说你与人吵架，来做好本职。”

“什么？”

“靠山啊，既然应了你，怎么也要做的像点样子。”

“怕我吵不过？”

“不敢？你如今这般伶牙俐齿的，我都甘拜下风，看来是我多虑了。”九爷很少服软，只有与墨染一起时会这样放松，她亦是心内柔软，伸出手臂搂住九爷脖颈，贴了上去。

九爷却突然推开她，站起身理理衣裳，转头挑着眉嗔怪：“你是成心惹我？和我回家。”

墨染只觉回家两个字听着如此舒服，浅浅笑着：“等我忙过这几日。”

“也好，这几日我也有事。这样，城西新开的李记，我已打过招呼，你抽时去转转，置办几身新衣，直接告诉他们送回傅宅。三日后，随我去趟清水楼。”

“怎么？有什么事情？”墨染乖巧地上来帮他整理腰带，她习惯了近身伺候，也只有她才能打出服帖的结来。

“嗯，见个人。“九爷模糊地回答，待她整理好，大踏步走了出去。“三日后，我让马车来接你。”

墨染扶在门框上，看着九爷宽阔的背影消失在石径尽头，方才转回屋内。嘴角含笑，面颊红润，之前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

“姐姐？”墨烟从屏风后转出来。

墨染抬头笑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少女柔柔笑着：“刚过来，姐姐，你是还要回去吗？”

“嗯。”墨染应着，满心欢喜。

“那九爷什么时候来提亲呐？“墨烟笑嘻嘻上来攀住她的手臂。

墨染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心内的欢喜竟薄了几分，她看着妹妹惊艳的侧颜，暗暗叹息一声，“姐姐只希望你将来嫁个好人家，定会为你准备厚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哎呀，姐姐。”墨烟满面通红，害羞地跑掉。

她站在门口，微微笑着，莫名觉得有些悲伤。九爷对着再好又怎样？自己终究不过是那藏在黑暗之中的棋子，即使走到人前来，也不过是互有所图。又怎样呢？到底是为了墨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