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意外 (1/2)

“这是老铁婆姨家的堂弟，月前刚从老家跑来投靠，岁数小不是特别懂事，想着先留在堂里看着，慢慢再做定夺。”

“刘爷，我知你做事老道，但是现今咱家缓过来，新招学徒还是要多多查探。您跟父亲日久，见的经的自是比我多，我信您的眼光。若是真的有那天赋，且敦实厚道勤恳，便留下来，咱们饭桌上也不差那一副竹筷。若是偷奸耍滑，做事粗枝大叶，即便是老师傅家人，便再有天赋，这偏照也不可给。还是要早早给了补资遣散，万不可一时心软留下祸患，还要精心之人扎实一步步来。“

刘爷连连点头，两人边说边走到后院查看，见刘爷账目原料成品一一整理清晰名目，十分满意。再与老铁见面商议了新样子，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她勉励了大家几句，便走回堂前，眼角余光一扫，那小六子竟又懒洋洋地靠在墙角打着哈欠。见有人出来，忙装模做样地举起掸子东一下西一下的拂着，眼珠子滴溜溜，觑着这边的动静，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还未待开口，身后跟着的老铁早上前一步敲在他脑袋上，大声斥责起来。

十一二岁的年级，正是调皮贪玩的年纪，见他抱着脑袋蹲在墙角一声不吭地忍受打骂，墨染舌尖上的话也就吞了下去，径直走了出去，只是想起差不多年纪的团子少年老成，已然一人独自撑起郊外中转据点，莫名有些不甘，那九爷做什么都是高人一头，手下之人无论老幼做事无不让人放心。

等墨染走完四家铺子，天色越发阴沉，雨竟如泼盆一般浇的到处都是，满街的雨水横流，即便虎子厉声呵斥，马儿也嘶鸣着不愿再走。

她看看天气，想着还要回去对账，且她一个女儿身，在铺子里也确实给这些伙计添麻烦。等着雨稍微小点，便叫虎子赶紧往家赶。走至半路，风却大了起来，雨随之倾泻下来，马儿喷着鼻子焦躁不安。

墨染坐在车内听虎子跳下车，在前面费力地拖拽马儿前行，心里有些内疚，只因心情不好，便非要来转铺子，害得虎子跟着受罪。

坐在车内焦灼不安，突然一股子大风刮来，帘子被掀了起来，墨染只听得马儿的嘶鸣与虎子的吼声混在一处，狂风卷起帘子，一道黑影划过，车子突然歪向一边。

她未及发出惊叫，便随着车身翻天覆地倒在地上，一声巨响过后，实木的车架碎了一地，墨染被砸在里面，无数雨水砸在脸上，混着血水淌了开来。她模糊间看到马儿跳脚扯断缰绳，拖着虎子奔了出去，心内一急挣扎着想要站起，脑后却传来刺痛，一下子晕厥过去。

“要不要救？”绿衣男子站在墙头，看着街中的惨状，一脸不忍。一旁骑墙而坐的妖媚女子，却撑起双手，支着下巴左右看看，指着不远转角处偷窥的黑影问：“派个小子跟过去看看，什么人这样胆大？”

说也奇怪，那倾盆大雨在两人头顶如珠帘一般被掀开，四下散了开去。两人完全不受影响一般，只是旁若无人的议论。

一只小小的绿色身影被抛到街上，连着滚了几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被雨水砸的抬不起头来，半气愤半哀怨地回头看着墙头两人一眼，便呱呱抱怨着一路追着黑影而去。

“再不救要来不及了。”绿衣男子有点着急。

“急什么？她才不过二难，离那命中注定的九难九悟九醒还差得远，便是阎王亲自来接，也走不得的。”

“沃特？”男子睁大眼睛惊呼。

妖媚女子却一下子捂住嘴，眯眯笑着说：“我又喝大了，今日多说了几句，莫要当真，莫要当真。”说完，悄摸摸地爬起来，顺着一尺宽的墙头就要跑。

绿衣男子回首有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墨染，撇嘴一笑，暗自嘟囔：“傅朝暮，且看你的本事能不能留住她？只怕是得了宝贝，还不知珍惜，后半辈子要悔到肠子青了。”

再回首，女子早已一跃离开数丈，半空中一道彩色亮光从怀中飞出，急急想着傅府方向蹿去。绿衣男子笑呵呵，啐了一口：“臭鱼婆，偏要嘴硬，如今还不是给投了信去。”

远远遥望，见那彩色光束落在傅府，片刻之后西门打开，一匹高头大马急奔而来，马上男子低身贴在马背上，一人一马竟比那闪电还快，转眼就穿过几条长街。

绿衣男子钻入雨帘之中，抬起一指，雨珠在半空中静止，他笑嘻嘻地吹落几个水泡，背转双手，如一道残影消失在雨帘之中。

九爷穿街而过，于那巷头落马瞬间，巷子内静止的雨珠急速坠下，将地上的血花砸出刺目的狰狞。朝暮踉跄着大步奔了过来，一把将地上的墨染抱在怀中，嘴中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墨染迷蒙之中总觉得自己在一条路上徘徊，一头是父亲的召唤，另一头则是熟悉的声音低语，她犹豫许久两头贪恋，半空中却响起爆喝：“你未曾偿还情债，有何资格贪恋安稳，速速回去。”

待得醒转之时，头痛欲裂，眼前漆黑一片，她挣扎着举起双手，向眼睛摸去，心内惧怕极了。下一刻便被一双粗糙大手抓住，她奋力挣扎，浑身发起抖来，下一刻便被裹在温暖地怀抱之中，耳边传来温柔的低语：“阿染，阿染，没事了，没有事了。我是朝暮，我在这里，莫要惊慌，你伤了眼睛，但不至失明，已经敷了药，会好的。”

她喉咙间传出哽咽，恨不得放声大哭，可朝暮却急急地劝慰：“莫要哭，大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