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花明 (1/2)

“我要去与他解释，他并不知道那只是朝阳的一厢情愿。”这个念头在墨染心内盘旋，怎么也消散不去。

“可是朝阳是他的死穴，一幅小像就惹得他要来发狠？又是什么样的小像可以让他笃定自己去勾引朝阳呢？那样恩爱的日子，全部都做不得数了，即便自己解释，他又能听进道。

她蜷缩在床榻之上，将头埋在膝间，眼泪喷涌而出。墙角下一名女子，踩着初冬的雪碴子，犹豫着走近，欲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压抑的哭声，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零散的债主来讨债，被老钟打发了，倒也算平静。墨染心内惶恐，就仿似风暴即将到来，愈是宁静愈是不安，不知道九爷的报复会从何开始？她也叫老钟去递了帖子，只是傅家管家拦了门，只说九爷不在家。

她暗自苦笑，当初去求袁荣如此，如今转了一圈，一样还是死局。自己这般不堪，要低三下四的去求两个男人。可为着墨家，为着弟妹，她咬着牙也得坚持。

转眼就到了大宴这天，墨染跟老铁在工坊中连熬了几夜，疲惫不堪，强打精神叫小蝶扑了粉，急急赶去宫中。

东西呈上去，她仍旧被留在偏殿内，不一会儿，袁荣的脚步声传来，隔墙而坐。她想起那一日的拍卖，以及袁荣费尽心思递出来的消息，心内五味杂陈，竟不知作何感想。

外间天色渐暗，有丝竹之音传来，她抬起头，从晦暗的隔窗望出去，那忽明忽暗的光打在脸上，有种异样的美。手心里全是汗，这孤注一掷的压宝，不知能否成功？如今大宴刚刚开始，一切还未可知。

外间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丝竹之声太过嘈杂，听不真切。小宫女悄无声息地走至门边，对墨染恭敬说道：“袁公子请您外间一叙。”

墨染怔住，想了想，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隔间不过两三步便到，两人对桌而坐，袁荣挥挥手，宫女奉上茶便依次退下。

“阿染，看你脸色不好，为了定制熬夜了吧？”他细心地将她面前茶杯挪动至右手三寸处。

墨染不置可否，中间出了一些岔子，不知是烧制温度没有控制好，还是原料掺比出现问题，总之成品必会出现细微裂痕。老铁焦头烂额，墨染沮丧，最近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但好在最后一天赶制出来。

见她若有所思，并不说话。袁荣倒不尴尬，端起茶杯咽了一口。

“阿染，我便直说了。虽然现在有趁人之危之嫌，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那份情谊还是在的。我们…我们婚约仍在，只要你点头，我自会禀明父亲迎你进府，只是要委屈你做小。”

墨染突然一阵火大，这世间的男人是不是都如此厚脸皮，以为自己卖掉一次，还能再来卖第二次？她死死盯住对面那张熟悉的脸庞，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袁公子，我墨染即便再难，也不会重投杀父仇人的怀抱。”

“阿染，不是的。之前的事情不是你想象一般，我…”

未等袁荣说完，偏殿门被打开，走进一名公公。高声唱到：“陛下宣两家主事觐见，选饰即将开始。”

两人忙噤声，站起身，整理衣衫，跟着公公走出偏殿。游廊中穿行，丝竹之声越发清晰，终转至一处大殿外。随公公从偏门而入，立于偏僻角落，并无人来引至座位，两人也就默默随着宫人站立一侧等候。

墨染此时心情才略有平复，她低头扫视身旁袁荣，心内只是疑惑。墨家遭难，父亲去世，明眼人都知是他袁家下的套。如今抹了脸，却又来与她重提婚约，是何道理？那时狠心看她求助无门，现在装无辜倒来伸援手，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思及此，她越发不安，也不知主动递出的消息究竟真假？他如今所作所为，到底存着什么样的目的？细思极恐，愈是猜不透，愈是心内恐慌。

丝竹声大作，打断了墨染的思虑，一众舞女鱼贯而入，有歌女高歌，殿内一时热闹异常。女帝即位，大开国界，允许外朝使臣觐见，也因此兴盛了大批商队，京都商业繁荣。但自古重农轻商，即便富甲一方，也依然地位低微，等闲不得随仕落座。

墨染等候良久，才敢略微抬起头，悄悄打量殿内情景。身前整齐的排着几十个案桌，大多坐着身着异装的外族之人，远远望去，女帝一身华服坐于高台正中。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心内渗出一丝丝凉意。如果没有看错，女帝今天梳的是回鹘椎髻，佩戴的正是出了名的桃形金冠，镶嵌各式珠宝，两鬓一排簪钗，都是繁复且极尽奢华的饰品。

袁家制饰有几十年，古法精妙，多为华贵精妙之物。墨家偶的秘籍，制饰技艺独辟蹊径，走的是轻灵典雅，且价格更为亲民，因此一时之间在中小之家的女眷之间流行。

如果不是繁星，墨家也不可能有机会得到青睐，其实比起袁家的古法制饰，墨家并不适合宫中高贵的场所。墨染第一次见这样奢华的大宴，心内却异常黯淡。

女帝轻轻抬手，丝竹声落下，舞女鱼贯而出，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墨染忙低下头，身边袁荣倒是安之若素。

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官走上前来，高声说道：“奉陛下旨意，如今空海即将返归故里，特赏赐珍品以嘉奖其在帝都所做佛法传播之功。”

身着白衣的老年僧人从席间走出，跪拜于殿内，叩谢皇恩。

“有外朝使节对我天朝制饰之艺深感敬慕。陛下特命人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