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丧事 (1/2)

绮梦忙跳起来，三两步便凑到桌旁，深深吸了一口，哇的一声眼神大亮：“好香啊，我的味觉终于回来了。”说吧，拣起一块一股脑塞到嘴里，撑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朝暮不觉好笑，伸出手指抹去她腮边的酥皮渣子，眼神温柔。绮梦不觉呆住，那漆黑的眸子如丝网，悄无声息地缠绕而来，柔软温暖，让人不觉想要沉陷其中。

“你好啦？“门被打开，嫣然闯了进来。绮梦摸摸鼻子，抓紧吞下豆仁酥，却不想被噎住，抓起朝暮递过来的水壶拼命灌。

朝暮见她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嫣然也觉有趣，凑到桌前一边抓着豆仁酥吃，一边笑话她。“我竟不知道你也喜欢这个？小时候我们在一起，从来也不见你抢的。”

“好吃的谁不喜欢？”朝暮帮绮梦拍着背，淡淡说道，“是绮梦不愿与你争罢了。”

绮梦放下茶壶，抬眼偷偷看向朝暮，白色纤尘不染的长袍上沾了点点水渍，是刚刚不小心喷上去的。他站在她身旁，一丝淡淡清新香气蔓延开来，让人不觉心暖，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从来没想过他这样温暖且细心。

嫣然热闹了一阵，见她没有大碍，高高兴兴回家去了，看着与袁荣之间也没有事情了。

“怎么不和她说一下？“

“什么？“

“袁立。”

绮梦吓了一跳，还以为那日的事情没人知道，“呱唧那个大嘴巴。”

“呱唧也是关心你。”

“哼，也不知道谁才是这坊子主人。”绮梦嘟嘴，兀自气愤。

朝暮见她顾左右不说，只是转移话题，也就不再追问。绮梦却淡淡说起：“我和嫣然不是亲姐妹，而且六岁以前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是顺河而下，被母亲救起，之后被带回遗梦坊。我知道自己是外来的，比不得她是这坊子的正经主子，所以事事小心谨慎。开始那几年总是闹病，若菱就陪我多一些，嫣然很不高兴，便什么都要抢在前面，我不想多事，这么多年下来，也就习惯了。”

朝暮点点头，“她也不算是坏的，嫉妒更多一些吧。”

“嗯，其实嫣然有什么都摆在脸上，高兴也好，生气也罢。所以我不想和她说，说了只会坏事，本来那边就不喜欢她，嫁过去肯定是要受气的，如今再因为我吵起来，这日子只怕会更难了。“

“你们姐妹两人别看总是吵闹，其实互相心里都在惦念对方。“朝暮不知为何，有些羡慕地说。

绮梦淡淡一笑，捻起最后一块豆仁酥慢慢吃起来。再心细的人也只能看到别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嫣然可以放弃这遗梦坊的继承，心甘情愿地嫁过去，又何尝不是自己多年苦心经营？有些事情连若菱都不知道，又何况他人，不过是忍一时的委屈，比起遗梦坊来，又算得了什么？

因着这段小插曲，两人倒是沉默下来，绮梦才恍惚觉得朝暮今日有些不同。容光焕发不说，竟能直接自己走进后院了。

“你今天怎么这样高兴？“

“你早上问过了。“

“哦。“绮梦眨眨眼，看着他收拾桌面：“可是你没有说啊。”

朝暮难得哈哈大笑，单眼皮凤眼眯起来，带有别样的魅惑。“第一次觉得你不那么傻。”

“呸，你才傻！”绮梦啐了一口，脸有点红，不得不承认，朝暮其实长得很好看。与袁荣的北方男子阳刚之气完全不同，朝暮一样高大俊秀，却多了些淡雅的书卷气，偶尔笑起来，那双魅惑的丹凤眼简直男女通杀。

“有件期盼了许久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所以我很高兴。”

绮梦闭上嘴巴，“哦”了一声，也开心地笑了，“那恭喜你哦，不如晚上我们喝一顿吧。”

“谁请？”

“你请，我还病着，不能出去吹风。”

朝暮抚着额头笑地直打颤，嘱咐她披上披风，才又走回前堂去了。

隔了不过两日，外间闹起来，说是袁家老太爷突发风疾，来不及救治已经去了。袁家停了手里十几家铺子的买卖，一众人等浩浩荡荡赶回城外老宅去了。

绮梦心内一惊，手上的羊脂玉壶滑落下去，要不是呱唧眼疾手快接住，只怕就要碎成渣了。她静静听着店内众人议论，说着那个袁家财富的开山者，与显贵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隐退也是掌握着袁家生意命脉，如今突然发病，竟撒手而去？留下家中一堆烂摊子。

她知大家议论的是什么，袁家一共三子，袁立是老大，家中传统生意都在他手里，包括后街的当铺。袁荣是老三，因念及偏小，且是偏房所生，母亲难产，生下他就撒手而去，自幼淘气，不愿意读书，老爷子不喜欢他，所以一直跟在大哥身旁学做买卖。

他家还有一子，也是正室所出，叫做袁本。那袁本颇有些灵气，中了两榜进士，如今在朝为官，是这家里最大的荣光。本来袁立继承家业理所当然，老爷子也是这样安排的。

谁知那袁本年前因朝内党羽倾轧，被贬回了老家，一应官爵全被剥了个干净，无奈之下只得安排进自家铺子里重操家族旧业。袁本聪慧，才不过半年，就将父亲交给自己的几间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且将一处产业扭亏为盈，老爷子极是欣慰，连连夸赞。

如今袁立与袁本正在明里暗里争夺家业，老爷子突然撒手而去，只怕袁家要闹做一团了。绮梦垂下眼睑，暗想嫣然恐怕要有麻烦了。

果不出她所料，才到晚间，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