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亲眼 (1/2)

浓重的白雾生气，建成觉得那只大手中的茧子格外坚硬粗糙，我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一声叹息之后，记忆重新涌来。

陆准在头等舱落座，夏天以为自己是和他一起，直到空姐引导她穿过狭窄的过道，坐在一群吵闹的孩子中间。

她激动已久的第一次飞行，完全淹没在孩子吵闹，后排大爷的臭脚，以及邻座大妈与空姐无休止的讨要食物饮料中度过。

所以，一下子躺在这么宽敞的客房里，她只觉得浑身舒坦，完全放松下来。室内简单的几件摆设，但都是明显的高档实木家具，落地窗大阳台，高大的树木就在窗前，不时几声鸟鸣传来。

夏天竟然就在鸟鸣声中睡过去，醒来已是中午，明晃晃的阳光将她晃醒，门外传来阿姨的叫声。

“夏小姐，吃午饭了。”

夏天起身翻开行李箱，换了一件家居舒适的衣物，走下楼来。餐厅里安静极了，只有阿姨一人忙碌，四菜一汤，精致的杯碗，引人食欲。

“嗯，陆准呢？”

“和太太去医院了，还没有回来。他叮嘱我十二点叫你起床吃午饭，吃完可以在家里走走，或者休息一下，晚餐前他肯定回来。”阿姨很和蔼，让夏天多少感觉不那么紧张了。

饭菜可口，只是夏天不敢多吃，看着剩下的大半饭菜，对阿姨抱歉的笑笑，十分不好意思，孤儿院多年，多时都要帮忙喂弟妹吃完，自己才能赶紧扒两口冷饭，然后着急洗碗收拾，帮“妈妈”们看护小弟妹，深夜忙完还要复习功课，常年如此，到底落下胃痛的毛病。

阿姨见她吃好，利落的收拾着，她微笑客气，但不多话，夏天知道这是雇工应该有的态度。出了餐厅随处看看，别墅太大，物品精致，到处一尘不染，夏天还是拘谨，按着原路走回自己的客房，收拾好行李，简单洗漱，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坐在室外。

十月的天气，北京是干爽舒适的季节，只是飞了大半个中国，来到这座南方小岛，像是又折返到夏天，暑湿潮热，不如冷气房舒适。她站了片刻，还是靠在白色的茶桌旁坐下来，微汗之中感受一丝风意似有若无，阳台旁的一株合欢树超过房顶，茂密的枝叶将阳台罩在阴影之中，坐的久了，心静自然凉爽起来。

“你喜欢这树？”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玻璃门被推开，冷气铺面而来，夏天竟然打了个寒战，眨眨眼看到姜太太，慌忙站起来。

“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合欢树。”

“呵呵，不错，不是开花季节，一般人轻易认不出来。”姜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夏天只觉得后背浮起一层细小的疙瘩，屋里冷气开的太足了。

见夏天不说话，姜太太靠在阳台的花墙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的衣物都是临走之前陆准带去店里直接买的，从头到脚整个换了一遍，不是高档牌子，因为他说太年轻压不住那些大牌，只是一些中高档适合年轻一些女孩子穿的，舒适为主，精致不足。

“陆准都和你说了？”

“什么？”

姜太太搞不清楚夏天到底知道多少，只是沉吟着该如何试探，见她手足无措，拘谨站立的模样，突然失笑，自己真是被燕打眼。对陆准百般提防，可忘记了这个女孩不过是他刚从孤儿院提溜出来的，小地方的孤儿院十几年，还能有什么心眼子自己看不出来的。

夏天咬着下唇，看雍容华贵的姜太太面部表情变来变去，心里更是打鼓。陆准根本没提该怎样回复，只是简单介绍了家里的人员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和老爷子的关系？“姜太太决定单刀直入。

“知道。“

“哦？”她略微吃惊，陆准难道什么都说了？”什么关系？“

“夫人不是比我更清楚。“夏天突然一颗心落下，后背的冷汗慢慢褪下，适应了冷气，这会反倒凉爽多了。

“呵呵，你倒反问起我来?”姜太太冷笑，“不过，你那做小三的母亲早就不在了，这家业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想着一下子攀上枝头做凤凰，陆准把你带回来，不过是让老爷子临终了个心愿，管好自己，不要耍花招，知道了吗？”

夏天只觉头皮发麻，她没想到姜太太如此—没有风度，忍着怒气眨眨眼点头：“知道了。”

等到姜太太走开，陆准敲门进来，夏天已经关了玻璃门，回到室内。

“她说什么了？”

“你应该猜得到吧，还用问吗？”夏天懒懒的。

陆准看看她，“你生气了？”

“怎么会？又不是真说我。”夏天笑笑，“可是如果不表现点，她怎么会信？”陆准不置可否，“在这个家里说话还是小心点，走吧。”

“去哪里？”

“医院。”

“现在？”

“对，反正已经挑明，不如早点见一面。”

“好。”

夏天幻想过很多次与父亲见面的情景，却从没想过是在医院里。男人头发花白，满脸沧桑，口鼻都在呼吸面罩里，看不太清楚模样，不过仍能辨认出与自己相似的脸型，只是年岁大了，眼角嘴角下垂的厉害。

“他找了很长时间。“

夏天不置可否，真的与假的，找过与找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中间差得太多。走到近前，老人微睁着眼，看不出表情，他盯着夏天很久，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盯着肩胛处的胎记留下泪来。老人情绪激动，不一会儿心脏监控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