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113 西山之下 (1/2)

古言以为他闹出如此声势，是为了逃跑，并未搭理他的话，只是紧紧盯着他动作，周遭狐火变幻地跳跃着。

冯墨浮在原地，撇开目光远望，看向龙渊的虚影。

巨大的青龙在天际盘旋一周，带着猎猎狂风俯冲回来，悬停于西山上空，不带感情地俯视他们。它覆满青鳞的身体依然威风凛凛，一双眼睛却成了血红色，空洞且麻木，像是毫无意识的死物。可它灵活的动作、惊人的气势分明是活生生的。

沈梦寻轻抽一口气，低声自语：“他竟然真的敢……”

她对冯墨施过织梦术，梦里冯墨对龙渊的态度有些奇怪：执著，却有点微妙，漫不经心的，没有凡人提及神龙时应有的敬仰与尊崇。沈梦寻百思不得其解，做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执著的，不是龙渊本身，而是龙渊的力量。

他想把那种逆天的力量据为己有。

所有人都以为，他承着龙渊的恩情，所以才想打破龙渊的封印，以此报恩。他还是凡人的时候，如果没有龙渊，他早在灾祸与动乱中死去。事实上，直接施恩的人不是龙渊，是他的兄长借助龙渊的力量将他救回。他生于神侍世家，却对神龙没有尊崇之心：他的整个家族、乃至整个王朝的覆灭，他为人时所有苦难的源头，都与龙渊密切相关。

数百年来他一直惦记着龙渊，到处为龙渊绸缪奔走，步步为营费尽心机。但他觊觎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位，不是虚幻的恩情或者私怨，而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强大，凌驾于万物之上，足以掌控整个世界。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为达到目的，哪怕是令万灵俯首、被凡人视为信仰的神龙，他都敢利用。

他收集龙渊破碎的残魂，放在西山养护。待它拥有神龙之形再唤醒，趁着它初醒虚弱的时候，订下血媒建立联系，随后用禁术剥夺残魂原本的意识，强行将其炼制成傀儡。等龙渊真身封印解除，残魂与真身相融，他便能伺机压制龙渊、真正掌控神龙，彻底把它化成自己的力量！

好狂妄的心思！好邪佞的手段！

想明白一切，再望见傀儡龙魂的双眼，沈梦寻心头一阵阵发寒。

景沫蓝没有她想得透彻，可她常年与各路妖邪打交道，看到龙渊残魂麻木空洞的眼神，哪还有不明白的。她同样被冯墨的手段惊撼：不论龙渊今日如何，从前可是九天之上正统高贵的龙神！前有吴子惜，今有龙渊……冯墨他丝毫未把神明放在眼里！

惟独古言面不改色，神情漠然：“凭着一只残魂傀儡就想赢我？”

冯墨的笑容充满邪气：“当然不是。”上次古言杀来西山，他见没有胜算，冒险利用古言唤醒残魂，当时已经亲眼见识到古言的实力，自是不敢大意。他愉悦地吹个口哨，好心提醒：“我刚才给过提示。”

提示？那个“西山之下”的问题？

古言根本不在意西山之下有什么。他心念一动，跳跃的狐火立刻将残魂傀儡包围，本身则朝着冯墨杀过去。冯墨哪会乖乖让他杀，不等他近身就迅速避开，朝残魂傀儡念低声念了几句。

他声音压得极低，原本木讷的残魂傀儡却听得分明，猛地一挣撞出狐火包围，庞大的身躯舒展开，占据西山上空。它双眼空洞，头顶龙角嶙峋，身上青鳞间有流光划过，缓缓张大嘴，吐出一阵龙息。随着它的动作，山野间阴风四起，吹得沙石乱滚；天空中乌云聚拢成团，以残魂傀儡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阴风持续得时间并不久，在场的几人刚摆好防御架势，风忽然停了。

霍娉婷稍稍放下遮脸的手掌，露出视线向外张望。天空中的乌云并未散开，反而越聚越多，黑压压的，像一个倒扣的漏斗。昏暗的天色里，残魂傀儡的嘴巴没有合拢，嘴边两根长长的龙须微微颤抖。

古言再度逼近冯墨，锋利的爪子拍向他胸腹要害。冯墨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再次远远避开，笑容诡异莫测。

轰隆。

乌云间炸响第一声惊雷，点点青色的微芒先后浮起，明明灭灭，远远近近，像夏日山野间的萤火虫。残魂傀儡朝着微芒猛地吸气，将它们吸入口中。

景沫蓝认些这些微芒其实是阴气，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冯墨，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阴气炼化神龙之魂！”极阳的龙魂如果变成极阴之体，加上它的力量，会导致阴鬼遍地荒魂乱走，进而引起世间大乱！

冯墨不以为意：“龙渊早已堕落，根本不是神龙。”

“执迷不悟！”景沫蓝无法阻拦残魂吸取阴气，便试图打散残魂。她手中利剑一翻，穿破呼啸的邪风，掷向半空的青龙傀儡。

“叮——”锋利的长剑撞上虚无的龙鳞，竟然发出金铁交加的脆声，没有留下半点伤痕。景沫蓝捏个剑诀，跌落的长剑划出长长的弧线，掉转方向重新飞回她手里。她右手持剑，左手拂过剑锋，正要再度攻击，眼前忽地飘落一片金叶。

顷刻间，缭绕的金叶布满天空，如蝴蝶般翩跹起舞。

周青修踏着稳健的步伐现身，声音温和平静：“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张开双手，巴掌般的金叶离开他的身侧，追逐着流动的阴风飞满天地，与残魂傀儡的力量相抗衡。他本人则踏入半空，迎着电闪雷鸣，一步步接近漩涡的中心。梧桐乃洁净之树，他以金叶梧桐之身入道，修的是仙家正道，片片金叶皆带清灵正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