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023 散场（修） (1/2)

烈酒入喉，辛辣的气息呛得鼻酸。因为饮得太快，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眩晕的感觉比甘醇的后味抢先浮现。尹言一手扣着桌沿，借以稳住身形，白着脸扶起筷子，满桌的佳肴都尝不出滋味。

他以为哪里又得罪了霍娉婷，惹得她借酒报怨，可是报怨也没有这种报法，连由头都未点明，也不给缓口气的机会。当着满桌观望的目光，后面还忤着令人发怵的古言，尹言不敢多话，表面乖乖顺着她的意思，心里一个劲地琢磨。

等到霍娉婷放下酒壶，然后毫不耽搁地离开，同时特意留下柳似，尹言哪怕再迟钝，也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嗡嗡作响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千万不能失态。

好事的同事过来八卦，询问他与霍娉婷之间的纠葛，尹言借着酒劲带来的迷蒙，保持着微笑，一语不发。哪怕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口无遮拦地开玩笑“别是你看上她，在追求人家吧？”他也只是瞪眼微笑，紧紧闭着嘴巴。

那两人之间，根本插不下第三个人。他一点都不担心柳似误会，只担心万一开了口，管不住舌头，说出些不应该说的话，那才叫欲哭无泪。他任凭满桌人胡乱猜测，把他积极阳光的形象歪曲成死缠烂打的无赖，半句未曾辩解。

倒是旁边的柳似忍不住，替他说了两句好说；又向服务员讨了解酒的蜂蜜水，看着尹言喝下。她长袖善舞，哄得那些人闭嘴，放弃对尹言的调侃，却把话题转移到柳似身上来，问她多大年纪，是不是单身，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是否考虑过在他们这群单群英中谈一位新郎。

头晕的厉害，眼前的景物恍惚都带了虚影。尹言用力揉着额头，笑吟吟地看着柳似撒谎，三言两语编出个身世，谎称是霍娉婷的闺蜜，把那些人哄得服服妥妥。在座的都是普通人，她百无忌惮，艳丽的面容舒展开，在暖晕的灯光下美到惊心。

尹言头晕得更加厉害了，索性趴在桌子上，只管盯着她微笑。柳似刻意无视了尹言，余光却一直注意他的动静，发现他半天没动弹，显然是醉傻了，伏在桌边一动不动，蛾眉微皱，委婉地提醒大家：时候不早了，该散场了。

她确实很懂得照顾人，笼络人心的手段也不差，不愧是替古言打理别苑的人物。

酒楼外拦了出租车，两人都习惯性往前排坐，最后尹言仗着力气大，扯着她的袖子并列坐到后排。尹言歪身子靠着窗子，目光却在座椅上来回打转。柳似细白的柔夷放在座位上，像是一种无言的诱惑，离他只有两寸多的距离。

喉咙里还留着蜂蜜水的甜，空气里的温度在上升。尹言手指动了动，难耐地吞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窗外。

没等他调整好情绪，出租车司机缓缓停下，抱怨地叹了口气：“唉，又是堵车。”

道路中央一辆蓝色卡车与一辆黑色私家车相撞，停在道路正中内。幸好车里人都是机警的，只有一点简单的外伤，堵塞了车道，撞坏了栏杆和绿化带，倒没有出人命。柳似在车里等得不耐烦，推门跳出车厢。

路边吵吵嚷嚷，许多车主堵到动弹不得，卡在旁边进退无路，有人劝告有叫愤怒，要求挪开道路。出事的两个车主因为责任判定争执不休，互相指责对方，迟迟议不定结果。他们完全不理挪位的要求，站在道路中央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大打出手。柳似隔得老远就能听到声音。

虽说有霍娉婷的回护，可她畏惧古言，不敢在外面多耽搁，就想使些手段，尽量让他们把路挪开。然而走近之后，她鼻尖轻轻一抖，嗅到一点妖气，俏丽的面容霎时变得冷凝。

细细瞧过去，被围在中间的两人印堂晦暗，带着一抹淡淡的翠色。柳似认清出，那是木系妖物留下的印记。这两个争吵的凡人，怕是受了妖物的蛊惑教唆，才生出这场事故。柳似顿住脚，有些为难：她若是随意插手，会坏了规矩，可是不管的话，留尹言在这里，还要耽搁多久？

她拿不定主意，眼睁睁看着两个车主越吵越凶，终于大打出手，忽地皱起眉：那两人身上，都有灵力。凡人的灵力本就薄弱，又被妖物吸食，变得似有若无，情绪激动之下才爆发。虽然只有短短一刹，立即被柳似敏锐地察觉。她思索片刻，想起尹言也是带有灵力的，猛地脸色一变，赶紧往回赶。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见一枝绿色的藤蔓，缠在出租车外，沿着打开窗缝往内探去。尹言靠在窗边，醉眼朦胧地望着柳似的方向，笑呵呵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傻气，完全没有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柳似一声尖啸，顾忌着场合，没敢直接现出原形，足尖一踩跃到旁边的车顶上，灵活地腾挪转移，朝他飞扑而去。不管往后她和尹言的路是什么，都不可能把他喂给别的妖物！

尹言被柳似的尖啸一震，熏熏然的神智清醒几分，听到耳畔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略有些迟钝地转过眼，看到攀爬而来的藤蔓。灰褐色的枝干上抽出数枚青翠的枝叶，眨眼间长大变粗，朝他缠绕而来。他的肢体先于神智做出反应，扣住脖颈下垂落的坠饰。

那是大花交予他的护身符，苍白的蛇骨经过打磨，圆润小巧，触手冰凉。

没等柳似扑到眼前，诡异的藤蔓已经缠上他的脖颈。尹言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脸上的表情还维持在微笑间，僵硬地定格，手上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抓着骨珠摁上藤蔓。

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