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人心本难测 (1/2)

驴子毕竟天性怕水，当时自己虽然贪玩，到底也还是不敢往海里走太多，只能跟着小黑哥哥在海岸边稍往前走了走，然后就只有看着小黑哥哥自己慢慢向前走，直到水面终于没过了小黑哥哥的头顶，就再也看不见了。

那时候自己已经听小黑哥哥说过，他早已能将闭气的法术掌握得很好，而且也已经在小黑家老爷爷的带领下下过几次水了，所以他要闭气一段时间在海底走一走，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所以虽然小黑哥哥一点一点走到水比较深的地方、直到整个身体都淹没在海水里面的情景看上去有点儿吓人，但自己还是并不担心的——因为相信小黑哥哥的实力嘛！

小灰还能很清楚地记起，彼时正是东海之上最为风和日丽的盛夏时节，海岛上阳光灿烂、云淡风轻，自己站在海岸边等着小黑哥哥回来，感受着自己四只脚边都会有小小的浪花一下下地拍打着，欢快地经过自己的脚边冲到岸上去，再欢呼着、蹦跳着经过自己的脚边退回到海水里那时自己心中那种悠悠然安宁而又欢悦的感觉，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能够在小灰心目中鲜明地显现出来。

——只是好景不长。

小灰回想起当时自己看到远处海面上有一个黑色的三角形竖立着冲向刚刚小黑哥哥在自己视野里消失的位置附近，很快反应过来那是神树爷爷说过的在海边玩儿的时候如果看到了一定要避开的那种据说十分凶残、可以把整只的毛驴一口吞掉的生物，叫做“鲨鱼”。

小灰不由回想起当时自己心里那种惊慌而又焦急万分的感受就与如今自己在原本正是将身体浸润在百花山主峰的北面的山谷里面这一池热气氤氲的温泉泉水之中、正是感觉到后腿上面的扭伤的疼痛已经有所缓解、正是全身放松地去感受那一份舒适与惬意的时候，却突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何种仙灵精怪为了什么原因又到底是用了什么东西来发出攻击了一般的——莫名恐惧。

好在小黑哥哥当时虽然年幼，到底已经是有了一点儿道行的毛驴，与凡俗毛驴是很不同的，可以很敏锐地感受到危险，也可以借助腾跃的法术很快地从海底一路冲回海岸上！

小灰记得，早在自己看到鲨鱼之前的一点点时间里，小黑哥哥应该是就已经觉察到了危险。到自己看到了鲨鱼，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生物、小黑哥哥现在面临怎样的危险，然后虽然怕水却还是什么都没想、正要义无返顾地冲向小黑哥哥所在的位置时，小黑哥哥已经很迅速地返身往岸边游回来，已经是到达了海水十分浅的地方。

所以自己当时还没有向前跑上两步，海水刚刚没过自己四条细腿的时候，就看到了小黑哥哥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跃而起冲出了水面，向着自己这边奔跑过来！

当时小黑哥哥大喊的那声“快往回跑！”在自己今时今日回想起来，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仿佛震得自己耳朵一颤的力度。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哪来的机灵劲儿，总之听到小黑哥哥的呼喊后，几乎是同时身体就自己做出了反应，转身就向回跑。

那时候自己自然无瑕回头看那可怕的鲨鱼到底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跟着小黑哥哥一起往海岛上跑，直到离开海岸边已经很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那段经历，虽然并没有真的看到鲨鱼的全貌，更没有看到神树爷爷讲故事时说的那种鲨鱼能够一口就将毛驴整只吞掉的情景，但是那种在危险降临时的惊慌无助、逃生时的紧迫感，都在小灰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从那一次事件之后，小灰再也不敢随便往海水深的地方去，也在心里铭记了“鲨鱼”真的是一种非常非常可怕的生物，如果遇到了就一定要能躲开多远就躲开多远

可是，要直到后来家中突然发生了变故，小灰又一路行来，从菊花岛出发、经历了重重艰难险阻、度过了很多生死一瞬的时刻才终于能够顺利拜入百花谷门下为徒、来到了明日阁之中修行功法，又直到今天在几个时辰以前小灰才刚刚经历过同门师姐妹只是因为大家互相切磋功法、两两比试的过程之中她们一心求胜就竟然突然出手暗算自己的事情之后，小灰才真正明白了，最可怕的不是深深的海水之中不知道潜藏了什么东西的恐惧，而是其他仙灵精怪的心中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无端地对自己充满了恶意的那一种莫名的、无辜被伤害被攻击的无奈与惊恐；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灵，也并不是有着巨大的形体、能够很容易辨认也能够注意着躲开的鲨鱼，而是不知从何处而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就会隐在暗处而后突然对自己发出攻击的仙灵精怪

小灰还记得以前自己还是一只很小的小驴子的时候曾经在听神树爷爷讲到凡间人世的许多传说故事的时候，常常听到神树爷爷感叹起“世道艰险”、“人心难测”一类的词，却是到了如今，小灰才在种种无辜被伤害的经历之中一点一点地、渐渐越发明了地体会到了何谓“世道艰险”、何谓“人心难测”！——凡间人世是如此，妖界之中的仙灵精怪们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更甚而这四海八荒之内、九州大陆之上、六界芸芸众生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小灰又想起了，在许多许多个日夜以前、却能够让自己在如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如同就发生在昨天一般的清晰的，历历在目的那一件往事，以及当时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