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岂是无牵念 (2/2)

“嗯。我不怕的。”小灰点点头，就乖乖俯趴在柔软的被褥上面，静静地等着霁月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敷胧草。

霁月用这胧草来治伤，竟然连捣碎胧草的时间都不必耽搁，直接用左手托着那一方盛有胧草的素帕，用右手捻起几片胧草来，手上微微施力只是那么看上去轻轻地一捻，就将右手指间的那几片胧草捻成了仿佛已经被捣碎了一般的样子，已经可以直接用来敷在伤口上了。

霁月给小灰身上的伤口敷胧草的手法十分轻柔。从小灰如今的角度看过去，霁月身后就是这寒冬晴夜里的疏朗月光。在皎然月华的映照之下，霁月的眉眼一如几年前小灰在那个风雨远去、鸟语花香的山顶仙境之中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般，疏淡清逸，高华冷峻之下却在眼角眉梢总能让人看出一丝温悦柔然的暖意。就如这千古的月光一般，本是清冷霜洁，却偏偏让千古以来的芸芸众生都寄托了无限的缠绵情思、旖旎柔肠在其上。只是望上那么一眼，甚而只是看到一线月光，便能牵念出无数缠绵悱恻的心事来

也许是因为一整日的惊险让小灰疲累到连身体上的感觉都已经比平时麻木了许多，也许是霁月如今正在为小灰身上的伤口敷胧草的动作太过温柔，也许是在如今小灰的眼中看到霁月逆着月光的身影风采太过如梦似幻小灰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好像已经不像刚刚自己努力与彩铃周旋的时候那么疼了，也只是如霁月如今手上的动作一般，轻轻淡淡的，并不会是多么难以承受的疼痛了。

——小灰心中其实一直有个疑问。自从几个月前刚刚进入了百花谷、来到了明日阁之中的那个晚上，听了桦奶奶与灵水师姐在讲述远古那一场神魔大战之后又提起了当今六界的情势，发现如今魔界新继位的那一位魔君的名字竟然是叫“萧霁月”、所以很可能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霁月就是这一位魔界君主之后，小灰心里其实就一直很想知道，霁月，到底是不是一个魔。

如今逆着皎洁的月光，看到霁月那疏淡清冷、多年来一如往昔的眉眼，小灰一时之间只想将在自己心中盘桓了数月的疑问脱口而出：“霁月，你是魔君吗？”

霁月听到小灰这一问，停下了手上正在为小灰身上的伤口敷胧草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小灰一眼。

而后，小灰就看到霁月对着自己很是温柔地一笑——却又分明让小灰打从内心深处觉得他根本并不是在笑一样，轻轻淡淡地答了一声：“是。”

而后，霁月又重新微微低下头来，继续为小灰身上的伤口敷胧草。

霁月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仿佛刚刚根本没有停下来过一般，只让小灰觉得仿佛自己刚刚并没有问出那一句“霁月，你是魔君吗？”而他也并没有用那般轻轻淡淡的语气答上一声“是”。

——小灰一时之间只觉得，仿佛自己刚刚所言所闻，都是自己的错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