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发现02 (2/2)

慕景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瞒不住她们了。惟清看着父亲眉间隐隐的黯然神伤，便赶紧追问道：“爸，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西扬住院了。”

空气中缓慢的律动开始颤抖着，惟清把脸埋在深深的黑暗里，她似乎觉得在瞬间的静谧里开始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带刺的香气。所有美丽碎裂的琉璃来抚摸着走过的岁月，然后将剜掉的血肉包裹在浓稠的血液之中，缓慢的注入一点点的幻觉。

当又一次走进医院的时候惟清觉得今年还真是多灾多难，半年的时间光来医院就已经可以算是家常便饭了，踏进病房的瞬间感觉到森然。

停滞在病床前的惟清和心知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床上穿着病号服曾经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人儿竟然像片纸一样的躺在这里，他的脸上少了一些桀骜，神情恍然的如同飘渺的影子。他苍白的就像白色粉笔碎裂的星沫。

心知走到病床前，伸手抚摸着西扬的脸，憋住已经在眼角的泪珠。她轻声的叫着，西扬。可是西扬仍旧是闭着眼睛，戴着的呼吸器壁檐上有星星点点的水珠，好看的如同光亮的珍珠泛出透明的色泽。

她突然扭头冲出了病房，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路狂奔的到了卫生间，然后反琐住门。这一刻眼泪终于肯火山爆发的涌泻而出，她趴在马桶盖上哭到身体里的器官如同全部掏空一样的抽搐，用紧握的拳头砸向马桶盖，甚至用高跟鞋踢向隔板。她曾经爱的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竟现在脆弱的躺在病床上，曾经那个为她打架打到肋骨断掉，腿骨折的男人现在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心知的妆已经完全花掉，此刻的她像是一个厉鬼经过嚎啕大哭后全身的麻痹的样子，她呆呆的瘫坐在马桶边，眼睛无神散光的盯着前方锁着的门。如果可以，她这样憋死自己算了。曾经以为，顾西扬伤害了她可以甩他两个耳光后决绝的转身，可以不屑于他的存在，甚至觉得他死了自己可以在他尸体上踩上两脚。

可但她真正的看到西扬躺在那里的时候，心像是注射了莫名其妙的药物一样的全身疼痛难忍，甚至想泡到带有全部冰块的水里好好让自己清醒一番。

这种痛，不是被捅了一刀的痛，而是你拿着刀刺穿别人的时候溅到自己脸上的一滩血而产生的紧张和疼痛感，是直接敛入心脏的。

心知的眼前闪现着西扬一张张摄人心魄的脸，好像是沉睡了些日子的沉旧。原来认为他所有的冷漠、猜疑、妒忌和背叛都是值得令人发指的，可是她如今算是明白他为何这般折腾自己。

因为在来的路上慕景澄就告诉她们，西扬早就自知活不长了。心知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天天的浪费着生命还要支撑着嬉皮笑脸的痞子笑脸。那样的他可以告诫自己，可以如同正常人般活到该死去的年龄，然后欣然的闭上双眼。

原来他曾披荆斩棘不顾后果来到她的身边，呼唤她，怜惜她，爱她，吻她，现如今他却要失魂落魄的离开，沉默的睡着了，如同当年睡美人的姿态一般。现在她想认为这一切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以为把自己弄的很糟糕，以为不去在心里想，以为什么都没有的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就会听不到看不到，自己或许会好过一点，可事实并不是如此，它却还能够根深蒂固的影响着你，甚至拉扯着你一同衰老直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