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2)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人要是没了精神寄托，不要学习，不要工作，舍弃一切费心劳形的杂物事，那么生活无非会陷没于两种状态。一类自然是逍遥的跟神仙似的游山玩水，且歌且行，另一类大约会在漫长的时光里无聊到脑袋上长草，甚至日日夜夜滋养出一棵不长叶子的树来。

韩恬觉得自己属于后一种。

自从由于自我认知失误，不幸惹怒了师父之后。韩恬就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宫女，一天到晚只有在洗衣服提水烧饭洗碗的时候才有那么些微的存在感。

以至于每次她以一种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态度擦桌子拖地，打扫赤老狐狸随手乱扔的瓜子皮的时候，她都会生发出神仙怎么这么没素质以及其实被活埋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念头。

特别是最近几天，她发现师父尤其不正常。他乱丢的瓜子皮数量日渐上升。

以往瓜子皮虽然东一块西一块分布在整个院子里，总有个扫完的时候。

但是现在赤老狐狸就每天站在她面前，大批大批的嗑瓜子。她做饭，赤松子站在厨房里嗑瓜子；她洗澡，赤松子站在门外面嗑瓜子；她洗衣服，赤松子站在洗衣房嗑瓜子；就连她去提水，赤松子也一路跟着她随地乱扔瓜子皮。

她仔细思考了良久，觉得定是师父在磨练她的意志。于是把扫把挥舞的愈发勤快。发展到后来，她甚至随身带一个白布袋子，盯着师父的手脚，但凡见他有意向松手，就眼疾手快的接住。这么过了月余，她练就了一手好速度。估摸着以后如果穷困潦倒没钱吃饭，就算上街偷银子也鲜有人能发现。

自此，她恍然大悟，师父如此用心良苦，必然是为了指点她多学一样手艺。回想到自己之前没有参悟的时候居然还暗自腹诽，真是qín_shòu不如，韩恬对着墙根自我反省道。

心里的矛盾疙瘩解开后，日子过的愈发风平浪静。直到有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轩找上她来。

“你的嘴怎么啦”韩恬吓了一大跳。

青轩两片嘴唇高高肿起，像两条腊肠堆在脸上，全没有往日冷清出尘的样子。

“瓜子”他含糊不清的嘟囔。

韩恬没听清，提高声音又问“你说什么”

“瓜子”青轩满脸痛苦，他嘴里都烂了，每蹦一个字都生不如死的仿佛站在刀尖上跳舞的美人鱼。

“你想吃瓜子？”韩恬了悟，随即又皱皱眉头“火气都这样大了，就莫要再吃这个了吧”

青轩咬牙切齿，可惜他嘴肿的太厉害，在别人看来倒像是求不得流了哈喇子。

韩恬怪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一老一小没一个省心的，都不听话。”说着从里面柜子搬出一麻袋瓜子“别哭了，喏，拿去吧”

青轩觉得腿一软，退了两步，险些给她跪下。反应过来后急忙连连摆手，示意她藏起来。

费了许久功夫，青轩才手舞足蹈连说带比划的把来意表白清楚。

赤老狐狸自己闹别扭，想与韩恬和好又碍着面子不愿主动搭腔，想着制造些混乱出来，好叫韩恬忍无可忍主动来说话。开始的瓜子皮还是自己吃出来的，后日里每天要扔那么许多，不免体力有些跟不上，于是强迫小童儿青轩一个个磕好了把皮装在袋子里，好随时撒下来。

可怜了一天吃将近一个麻袋瓜子的青轩。

一天扫一个麻袋瓜子皮的韩恬听罢沉默了许久，静静地又把那一袋瓜子拖出来，扔到青轩怀里，接着又把青轩扔出门外去了。

门外起风了，不爱说话的青轩痛哭流涕的抱着瓜子颤颤巍巍走回房间。

与此同时韩恬头脑一热，英勇地踢开了师父房间的门。

可惜她这种勇猛的状态没能持续多久。“咣当”的声音一响起来，她立时便后悔了，据说人在危急是往往会迸发出巨大的智慧，于是在情势所迫下迸发出巨大智慧的某人十分淡定的迈步进去假装毫无章法的溜达了一圈又默默踏出房门。

然而就当她脚放上门槛的一瞬间突然发现眼前暗下来，一抬头惊慌失措的看到师父站在屋子外头瞅着她。

她听到自己发出“呵呵”的声音，“梦，梦游，我梦游”想了想，还举起胳膊，试图一蹦一蹦的跳出去。

赤松子抚额“梦游？你怕是诈尸了吧”

韩恬低着头不说话，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跳，只听一声暴呵“小兔崽子，给我滚进来”

完了，不用犹豫了，小狗腿子赶紧堆上一副谄媚的笑，抱头往地上一蹲，麻溜利索的打了个滚。

“说吧”老狐狸搬了一把凳子坐下。面上风平浪静带几分怒意，心里其实得意的能跳到房顶上揭瓦片。

韩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想念师父，更不该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最最不该深夜偷偷来看望师父被发现了还撒谎”边说还边开开心心的在老狐狸袍子上擦眼泪。

赤松子不动声色的甩开她的手“说实话”

韩恬眼一闭心一横“我不该往师父床上扔赖蛤蟆，不该在做饭的时候恶意往师父的那一份里放痒痒粉，不该假借师父的名头叫青轩帮我洗衣服，不该偷走隔壁漂亮小女童的内衣之后又把师父的腰带留下……”

某人的人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今晚的好心情注定要被被毁掉了。他动了动嘴唇“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师父教我仁义忠孝，恬儿时时记诵，片刻不敢有所遗忘。”对面的人轻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