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意 (1/2)

尽管醉心几乎是疯魔地咆哮出这句话的，可苏浅汐还是不得不承认，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竟还是有过一丝窃喜。

“若是想救中术者，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与中术者心意相通之人进入梦境之中，把他带回来。”

“所以，当你能够进入她的梦境时，就证明，你对她，已经动情了！”

这几句话在苏浅汐的脑中如流水击石般来回激荡着发出无法忽视的声响，一遍遍敲打在她的心上，竟让她生出一丝妄念。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方才在写心愿时，并未像从前一般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的让他看着，说到底，她也是有私心的。

无非是想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对他的的心意，也想让他勇敢些，不要逃避罢了。

可直到此刻，忘川都没有任要主动开口的意思。苏浅汐本是不想主动问他的，可到底还是没出息的等不了。所以，经历了内心的万分挣扎，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了一声：“阿川。”

“嗯。”

“今日，我阿娘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

长街上人声鼎沸，几乎将苏浅汐的声音全部盖住。可尽管如此，忘川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片刻后，苏浅汐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变得灰暗。她看的清清楚楚，忘川那一闪而过的迟疑，和逃避躲闪的目光。

这世上，最伤人的方式无非两种，一种是你百般暗示那人却丝毫领会不到，一种是他心里明镜似的，却如何都不愿意承认。

显而易见，忘川属于后者。

或许是出于自我安慰，苏浅汐伸手探了探发髻上的扶桑簪子。或许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他永远不会知道，可哪怕如此，他还是如此做了，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苏浅汐收回了自己那殷切期望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河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了句：“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然而就在她站起身的那一刻，自然甩动的左手忽然被一只手完全包裹，那只手没有常人该有的温热，有的只是河水般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可苏浅汐却在两手相触的那一刻感到了一丝不安和慌乱，以及一阵不易察觉的加速的心跳。

忘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动作，他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只是听到苏浅汐要走，自己那颗仿佛被冰封过的心顿时方寸大乱，于是，他的手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拉住了她。有一瞬间，两人手腕上的红线再一次交叉重叠。

毫无准备，不计后果。

就如同今日，醉心在他耳边说出“你动情了”，他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又或者，他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是啊，他怎会不知道。从方才苏浅汐在许愿灯的纸上写心愿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清楚楚了，明明白白。

【希望从前的愿望都能实现】

早在姽婳城，从河中捞起那些花灯，看到纸条上那些熟悉的笔迹时，他的心就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了，只是他自己，都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苏浅汐不可置信的目光朝他望去，却并未得到期望中的与他视线相交。她想起忘川临走前主动的那个吻。她忽然明白，忘川并非是不懂，也没有故意躲避，他只是，还没完全准备好。

只是因为从未有过人世间的这种感情，所以不懂；

只是因为从未对人动过情，所以不确定；

只是因为从未有过如此出格的行为，所以不敢，仅此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浅汐顿时用力回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量与温暖，忘川身躯一颤，略显迟疑的抬起头，对上了苏浅汐明亮的双眸。

那一刻，他在苏浅汐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一直渴望，却从未拥有过的东西。他忽然觉得，自己如获新生。

月光下，苏浅汐发上的扶桑簪闪耀着光芒。二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有些事，无需言明，只要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懂的人自然会懂。随后，忘川也从地上站起，侧过脸对着苏浅汐道；“走吧，回府。”

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在长街上众多的有情人中并没有多么的耀眼夺目，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从前后一尺变为了左右一寸，两心相许，十指紧扣。

万般柔情，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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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等到苏浅汐安然入梦，忘川才安心合上房门，悄然离去。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忘川方才脸上的柔情似水顿时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更胜从前的冷漠。

从方才他们回来的路上，忘川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远处一直有人在他们身后。

而且，还是十分熟悉的气息。

“她已睡了，”忘川严肃道，“还请现身吧，月老。”

话音未落，忘川身旁便多了一个人。月老面色冷峻，似乎多了些沧桑。今日发生的事，让他们心里都有了隔阂。尤其是月老，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几乎陷入崩溃的边缘，醉心，忘川，白华。可最让他感到无能为力的，是他明明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却不能做出任何改变。

而就在不久前，他察觉到了之前送给苏浅汐的红线传来的不一样的气息波动，他心里便明白，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同样的事竟会再一次在我面前上演，这大概就是命吧……